胡逸杰也不跟于斌继续绕弯子，他脸上的媚意收敛些许，连声音也不自觉的认真起来。“胡逸覃下个月会有所行动，帮他拿下胡氏之后，下一个目标就会是我，所以到时候你负责给我安排几个信得过的手下接应，作为报答，我会把我手下的一些酒吧交给你。”
于斌没什么表情，只是很轻的应了声“嗯”。
胡逸杰拍拍他的肩，苦笑着叹了口气。“我现在才真的明白，人啊，时刻都应该为自己着想。有些人不管怎么捂，也捂不热他那颗铁石心肠。”
这话虽然是胡逸杰说的，但不知为何，于斌心里却被狠狠刺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口，闷涩的不行。
“既然你都想清楚了，为什么帮他拿下胡氏？”
胡逸杰听完觉得好笑，他看着于斌反问:“你以为我全是为了他吗？”
见于斌皱着眉，又轻描淡写的笑着说:“最开始确实全是为了他，但后来我才意识到我真的很想摆脱现在这种状态。胡先杰就是个变态，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活到今天，他以为他给我钱就可以抵消他对我的伤害，简直就是做梦。我这辈子都记得他以前到现在是怎么对我的，我一点都不希望他能安享晚年。”
上流社会的华丽和奢靡不过是糜烂的内里包了一层金纸，看着令人艳羡向往，实则恶心至极。
54痴人说梦
于斌虽然被革职，但跟在宋则成的这两年他也累积了一些人脉，说话也有几分重量。所以动用自己的关系在胡逸覃反水时护好胡逸杰，他还是能做到的。
等胡逸杰的保镖将人接走，于斌独自回家的路上接到白予辰的电话，
当时正好已经上车，于斌盯着窗外繁华过尽的人流和夜灯看。
白予辰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迟疑，似乎在思考自己的问题会不会冒犯到于斌。“我听说，你被宋总的手下打了，好像还伤的不轻。”
于斌的声音很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犯了点错，受罚是应该的。”
白予辰听完“嗯”了一声，之后便有些欲言又止。
于斌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怎么了？”
他和白予辰虽然谈不上特别要好，但因为留学时总因为学术讨论呆在一起，所以于斌一直把他当不经世事的弟弟来看待。特别是在拍卖会时，那种想法愈加强烈。
“我还听说宋总将你革职了。”
“嗯。”于斌垂下眸子，很轻很淡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今天下午的时候，宋总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当他助理，我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于斌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收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那一瞬间失望和难过的情绪甚至比当初被宋则成吩咐暴打一顿时更难以忍受，喉咙几乎发不出声，全身心都在疼痛。好像从头到尾他都是狼狈不堪的，卑微到骨子里，不值一提，从没有人在意他，也不被需要。
明明他已经这么努力了。
明明他那么努力从不停歇的走到今天，明明他为宋则成做了这么多，明明他从不奢求对方多看自己一眼。可为什么最后到那个男人的眼里，仅仅一个微不足道的电话就可以轻易的怀疑他，甚至让人狠狠的羞辱他打他？最后还风轻云淡的去问另一个人。“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助理？”
原来从头到尾他都不值一提。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从没有入过那个人的眼。
原来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不管他做多少的努力，甚至尝试去变得不同，都改变不了他不被需要的事实。
“b你还在吗？”白予辰似乎有些担心，他声音急促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开口时声音很哑，喉咙酸涩，心中难以抑制的情绪夹带着刺痛和难过，无法遏制的爆发出来。于斌捂住嘴，勉力不让对方听出自己的异常。“这是一个好机会，宋总既然这么问你，你就答应他吧。”
不等白予辰反应，于斌很快挂断电话。
那一瞬间眼泪轰然决堤，顺着脸颊滑下，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事实上于斌很少哭，就算有时他很难过，他仍旧选择面无表情甚至风轻云淡的回避过去。他想成为宋则成的左右手，而眼泪却会让他变得软弱，所以他从不轻易哭。总想着咬咬牙就忍过去，他还能再努力一点，再细心一点，再狠绝一点，这样他就能慢慢走到宋则成身边的位置。
可就在刚才他突然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甚至没有任何意义。为了这一切他放弃了很多，专心致志的为他做事，让自己变得优秀，可他一点也不快乐。
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也没有多少的钱。他的前半生都在追逐那个人身边的位置，甚至不求回报，以至于那个人突然抛弃他不要他了，他才恍然察觉自己一无所有。
明明他那么想要一个家，明明他那么渴望被人真心对待，明明他心里是那么的高傲。可为了宋则成，他没有买过房子，甚至荒谬的跟着他住这个别墅，那个别墅。
那些别墅里都藏着娇，每一个人都可以轻易的朝他发脾气，辱骂他。
傻到极致，卑微到极致。
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的家，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