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的脸色很是肃穆,他说道:“成安亦帝城也,此番动作极大,容易引起周边惶恐。那杨公虽与我不熟,但他是個大能臣,若是他能帮忙,就不怕引起其他什么麻烦了。”
路去病此刻却相当冷静,“只怕是不会,看到您的奏表,他只会更加急切的想要将您轰走。”
“哦?我以为路君是最敬爱杨公的。”
“我确实很敬重杨相,他素有道德,为人清廉,这些年里,他一直都在行仁政,施法补救庙堂过失。”
“当初陛下下令要修建宫殿,征召了三十万民夫,杨公便赶忙下令,赦免徭役各地的田税,又下令甲士护送完成徭役的民夫返回故乡,救下了很多人。”
“他还提拔了很多的贤才,不顾其出身,不以自己的好恶,他所提拔的这些人,大多清廉,正直,足以执牧各方。”
“朝中之政,他亦能操办妥当,春耕秋收,不曾耽误,若非他,只怕早已天下大乱。”
“只是,杨相虽能臣,却绝非是有胆魄的直臣,陛下所为不合法度,他身为宰相,不想着劝谏,却帮着陛下行凶,我知道他常常押送囚犯给陛下,以供陛下虐杀取乐。”
“他也绝对没有胆魄来帮着县公在帝城周围大展身手,他向来求稳,如今成安出了这样的大事,我想他会更加急切的要将您轰走。”
高长恭点着头,对着路去病称赞连连,“路君大有进步啊,过去路君只是个直臣,有胆魄,却缺乏见识和才能,如今却是不同了,路君有御史之才也。”
“不过,无论杨公怎么想,还是得将书信和奏表送到他的府上去,一味的顾全大局,容忍退让,这样是无法治理好天下的。”
“但愿杨公能理解我的做法吧。”
邺城。
漆黑的大殿里,唯有甲士手里的火把才能照亮些地方。
殿内潮湿且腥臭。
本该是神圣雄伟的大殿,此刻却显得阴气森森,透露出一股鬼气来。
那一根根圆柱上都染了漆黑的血,散出恶臭味道。
地面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令人不寒而栗。高洋坐在上位,早已是喝的烂醉如泥。
群臣哆嗦着坐在两旁,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酒水和肉,不敢下咽。
在两方群臣的中间,则是堆放着一堆人头,那些人头被堆积成了小山的模样,也就是京观。
面对如此血淋淋的一幕,高洋却食欲大增,一口撕下手里的大腿骨的肉,又往嘴里灌着酒。
“啊!!!”
“啊~~~”
在京观之前,一人被脱去了衣裳,浑身赤裸,被按在地上,两个甲士抡起大棒,正在对他进行杖刑。
一棍又一棍落下,那人的身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伤口,疼的他高声惨叫。
而此人,正是高阳王高湜。
看着高湜挨打,群臣皆低着头,没有一个人上前劝谏。
杨愔坐在最前头,他悄悄的用肘碰了碰坐在他身边的少年郎。
坐在杨愔身边的少年,穿着与其余众人皆然不同,他的年纪大概只有十四五岁,长得瘦小,此刻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被杨愔碰了几下,他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杨愔。
杨愔看了看挨打的高湜,又看向了皇帝。
少年郎却低下了头,浑身瑟瑟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