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就相当于是陆世澄送的,这个邝志林是陆世澄的心腹,在陆家地位可不低。”
这时,
闻亭丽忙拔高嗓门:“黄小姐,上次我就跟你讲了,提前签合同可以,
黄远山也朗声说:“哟,
闻亭丽嗓子发干,
但她面上尽可能做出很冷静的样子,只淡淡
黄远山走后,那位邝先生并没有进来,想是听见她们在屋里说话,自动避开了。闻亭丽立即关上门从书袋里取出一张名片。
名片上写着:上海曙光律师事务所,包亚明。
自从上次邓院长给她这张名片,她就将其当作宝贝一直随身带着。
演电影对她来说是大事,这部戏的主角身份又是那样特殊,事先请包亚明这样的大律师帮忙看看合同总没错。
这间豪华病房里配有单独的电话,闻亭丽正要拨打名片上的号码,想了想又放下,还是先跟邓院长打个招呼吧。不然显得有点冒昧,毕竟这位包大律师此前从未见过她。
饭毕,那位邝先生又过来了一趟,这回他给闻亭丽带来了几套昂贵的洋裙。
“这是陆小先生赔的。昨晚的事不仅连累闻小姐受伤,还害得你的衣袖被灼破,澄少爷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今早特地令人去惠罗公司买了几条裙子。”
闻亭丽瞥见衣领上的法国女装标签,不禁吓一大跳,她那件旗袍用的是最普通的面料,一百件加起来也不及面前这一条洋裙贵。
“这不行,邝先生,快请收回去——”
但邝先生不容分说让陪护将裙子挂到衣柜里:“都是比照着闻小姐的身量买的,稍后闻小姐自己试一试,有什么不满意之处,邝某立刻令人去换。”说完这话,他含笑退了出去。
闻亭丽望着衣柜发呆,即便要赔,也没有赔这么多件的道理,不能收,无论如何得找个机会还回去。
下午没事,她把书包里的课本找出来,专心致志温习了几个钟头的功课,晚间想去盥洗室洗个头,陪护却让闻亭丽躺在床尾不要动,说是怕她累着,将一盆温水端到床尾给闻亭丽细细洗了一遍头,洗发香波也不知用的什么牌子,幽馥的香味直飘到走廊上去。
闻亭丽僵在床上不敢动,陆家待人太过细心,明明在病房,却让她处处感觉自己像个皇帝,再这样搞下去,等到出院那天,她怕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第二天早上,趁外科的廖主任过来查房,闻亭丽便以要上学为由强烈要求出院。廖主任看伤口恢复得不错,也就同意了,给闻亭丽开了几剂口服药让她拿回家自己服用。
在闻亭丽收拾的当口,邝先生同廖主任一起过来探望她。
“也好,闻小姐正是好动的年纪,老拘在病房里反而不利于伤口恢复。昨日邝某才知道闻小姐在务实念书,往后学校里有什么事需要邝某帮忙的,尽管同邝某说。”
闻亭丽心弦一动,这话听起来诚挚又热心,她若是趁势开口,说不定邝先生真会让校方好生关照她。毕竟务实女子中学正是陆家名下的产业。
然而,邝志林话虽这样说,却并没有将自己的名片递过来,想来对她仍有些防范心理。
闻亭丽垂眸微笑,也对,那一晚她的出现太过偶然,邝志林会对她起疑心也正常。如今伤也帮她治了,衣服也赔了,这几天还专门派陪护照顾她,陆世澄跟她之间,就算是两不相欠了。
于是她并没有接着邝志林的话往下说,而是将那张银票找出来递给邝志林:“这是那晚陆小先生落下的,烦请邝先生帮忙还给陆小先生。”
邝先生不露声色看看银票上的字迹,又看了眼银票的数目,抬起眼皮,仔仔细细重新审视一番闻亭丽,露出一点笑意,将银票纳入口袋里:“好,我会替闻小姐转交的。闻小姐有伤在身,邝某让他们送你回去,是直接去慈心医院吗?”
“不必了。”闻亭丽忙摆手,“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
可是陆家的车已经在台阶前等着了,一看她出来,司机赶忙把车门打开,闻亭丽无奈,只得向对方欠了欠身。上车前,下意识看看四周,说来奇怪。自打那晚她从黄金剧院出来,就没再看到过乔太太的人,也不知是被陆家的人清走了,还是乔太太最近忙着操办儿子的婚礼没空管她这边。
没等车开动,邝先生就提着一包东西追出来了:“闻小姐,你落了东西。”
闻亭丽为难地微笑着:“烦请邝先生把这些衣裙退回去吧,我那件旗袍很旧了,样式也普通,真不必专门赔新的给我。”
“看来,闻小姐是不满意这些裙子的款式?邝某这就令人重新去买一批,这些扔了便是。”
闻亭丽一吓:“别扔!别扔!真拿您没办法,好吧,我收下便是。”
邝先生笑眯眯将纸袋送进来。
到了医院,闻德生一看到女儿就焦声说:“昨晚去哪儿了?”
闻亭丽把「话剧大赛」的奖杯给父亲看,又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把先前在医院里对周嫂说过的同一套话,在父亲面前又说了一遍。
闻德生看见那金灿灿的奖杯,不禁悚然动容,忙伸出骨瘦的手,小心翼翼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