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闻亭丽方才又惊又怕,
他耐心地示意闻亭丽自己看伤处。
闻亭丽低头看去,一片刺心的红映入眼帘,心中一痛,
陆世澄低头从口袋里取出一支袖珍钢笔和一张银票,
这回闻亭丽看明白了。
上面写着:别担心,只是皮外伤,
闻亭丽的泪珠就那样悬在了眼眶里,愣愣地把视线从银票上移到陆世澄的脸上。
陆世澄的样子冷静如前,
他看闻亭丽总算不哭了,
闻亭丽却怔怔地想,怎么会有人舍得在银票上写字?
忽听黄远山在外头道:“你们都挤在这干吗,
原来黄远山已经找来了巡捕,
与黄远山一同闯进来的还有几个男子,一进来便紧张地围住陆世澄上下察看。
陆世澄抬手表示自己没事,接着就将目光定在最前头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忙低声对他说:“抓住了。”
陆世澄眼底闪过一丝讽意,刚要走,又回身指了指屋里的闻亭丽。
「灰西装」一早就注意到了地上的闻亭丽,
陆世澄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灰西装」稍想几秒,试探着说:“让大夫用爱克斯光替这位小姐看看骨头?(注)”
陆世澄点点头,越过人群向外走,没想到一位外国巡捕从外头冲过来
陆世澄瞧都没瞧对方一眼,径直朝楼下方向去了。
那外国警察愣了愣,一脸恼恨追上去:“你小子,居然敢不把法租界的巡捕放在眼里,你给我站住!”
恰在此时,另一位年长些的巡捕进也闯进来,见状,忙不迭喝住自己的同事。
随即转过脸,对「灰西装」堆起满脸笑容:“我这位新来的伙计不大懂事,让邝先生见笑了。”
原来这「灰西装」姓邝,邝先生面色稍霁:“散了吧,不过是陆家的一点家事,白白让巡捕房的诸位大人虚惊一场。”
“邝先生快别这么说,惩恶锄奸本是我等的职责。”年长巡捕笑呵呵把枪塞回枪盒子,扭头对身边那个洋巡捕使眼色,“无事了,走吧。”
洋人仿佛觉得扫了面子,忽一指地上的闻亭丽:“这位小姐必然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这样吧,我们带她回去问个话。”
邝先生再次开腔:“这位小姐受了伤,我们需得将她尽快送去医院治疗。”
他的语气始终很温和,态度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说完这话便吩咐手下:“周威,把这位小姐扶到车上去。”
那年长的巡捕拽走那洋人向外走:“咋咋唬唬做什么,快走,这儿没我们的事了。”
有几个人便要弄一张沙发椅来把闻亭丽抬上去。闻亭丽这会儿已彻底醒了神,忙摆手说不必,那位邝先生看闻亭丽自行站稳了,便温声说:“敢问小姐贵姓?”
“她姓闻。”黄远山如梦初醒,“她是今天晚上话剧大赛的选手之一。”
又补充道:“冠军。”
“在下邝志林,闻小姐可以叫我老邝。刚才你也瞧见了,陆小先生走前特地叮嘱我们将闻小姐送医院仔细检查,车已备妥,闻小姐可以下楼了。”
“可以捎我回慈心医院吗?我可以到那边做检查。我父亲和妹妹现在都在慈心,我怕他们会担心我。”
“可是,慈心医院没有爱克斯光机,陆小先生正是因为担心闻小姐的骨头受了伤,才特叮嘱我们送闻小姐去惠群医院的。”
闻亭丽担忧地碰了碰自己的左边胳膊,顿觉火烧火燎。邝志林察言观色,宽慰她道:“先治病再说,令尊和令妹那边,我们会派人前去安抚的。”
黄远山也劝她:“枪伤不是小事,还是稳妥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