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月,南瑧又嫌这批木匠技术不精,这次都不用虏,山下直接工匠愿意跟她来鬼谷。因为先前有厨子在鬼谷帮工得了大把银子,下山采购时告诉那些以为他遭遇不测的村民,“鬼谷的日子比外面好多了,有吃有喝,那个魔头虽然凶但是很大方。”
这半年,南瑧日子过得清闲,每日里就听话本子睡觉,缺钱了就出去搞搞钱,偶尔应付应付来讨伐她的侠义之士。
那些初出茅庐地少侠剑客开打前总是喜欢啰哩巴嗦报出南瑧的种种恶名,再报上自己师从何方,彰显自己的正义性,听得南瑧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所谓的恶行里,有一半是南瑧做过并且觉得没做错的,打劫怎么了,反正那些钱也是不义之财,不打劫她怎么养着这么多人;杀神医怎么了,她养父母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死于她养父母刀下,她这是替天行道;豢养活死人怎么了,她不发善心控制着他们,估计下山的那些村民早就被吃了。
还有另一半是别人借着鬼谷的名义烧杀抢掠的,也通通算在南瑧头上,南瑧也懒得解释,她一向靠武力解决,没过几招就解决了那些酒囊饭袋。
鬼谷里的女孩们被她养得很好,都很感恩她,在新年之际把鬼谷装饰得如同仙境,触目所见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窗花、年画、暖澄澄的花灯、数不尽的干果零嘴,她们还各自给南瑧准备了礼物,派出雀芝做代表去请南瑧过来。
可南瑧到了之后,却没有女孩敢上前,她们都察觉到南瑧情绪不对。
南瑧面光凛冽,冷冷扫过这些东西,骤然大发脾气,用力撕掉那些装饰,扔掉女孩们给她准备的礼物,说如果她们以后再做出这些虚伪的事情就都滚出去。
女孩们真诚的心意被践踏,有的不解,有的小声哭了,全都不敢说一句话,说到底还是怕她。
只有雀芝例外,她会在南瑧离开后偷偷跟着。
雀芝在南瑧的院子前放了个火盆,烧了许多松柏纸条,南瑧闻到烟味后怒气冲冲从院子里出来,也不管雀芝是想干嘛,踢翻了火盆,叫她滚出去。
雀芝这次没听她的,她也不顾火盆滚烫,徒手把它放正,又去抢救那些快要熄灭的松柏纸条,努力让它们重新燃起来,手上已经被烫伤也没停。
南瑧又要去踢。
“你别呀……”雀芝奋力拦着,身体挡在火盆前,“这是在烧松盆,给你驱邪祈邪的知不知道?”
雀芝声音虽然颤抖,但仔细听还能听出一点怪罪的意思。
南瑧嗤笑一声,驱邪?她现在就是邪,还有什么好驱邪的,她呵斥雀芝别再来碍眼,也不要做这些刻意讨好的事,话没说完,雀芝却紧紧抱住她——“可是我想让你开心,其实你也是喜欢的对吗……我看到你刚看到时眼睛明明亮了一下,我知道你是开心的。”
“你知道我从哪里知道烧松盆这个习俗的吗,我家里穷逢年过节只是随便应付,这是教书先生说的。大家都很感恩你,你把我们带上山,虽然表面总是冷冰冰的,但我们都知道你在对我们好。”
“为什么要装作不喜欢呢,那我给你买零嘴,你都笑了,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南瑧想用力挣脱,不知道雀芝那么小一个人哪那么大力气,一时竟然没挣脱开。至于是真的挣脱不开还是半推半就,她也分不清了,她们就这样抱了很久。
那之后,有什么东西变了。
“咔——”
余婳立刻挣脱开楚筠儿的怀抱,去看监视器的回放。
楚筠儿无奈一笑,这都多少天了,余婳还是这样,戏里不管怎么投入,戏外抽离特别快。
导演说这条不错,一条过了。
她们前往下一个拍摄地。
路上,楚筠儿找话题跟余婳搭话,感叹道:“姐姐,南瑧就是那种病娇吧,把自己的心藏得很深,虽然有时候举止怪异暴躁,可又拿她没办法,毕竟是这个世界先对不起她。”
这些东西早就在剧本研讨会时讲清楚了,平时执行导演也会给她们再讲戏,都是掰碎了揉开的东西,余婳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楚筠儿见余婳不搭理她也不气馁,又问,“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们,我是说万一啊,万一我们的剧火了之后之后有很多双人采访,我们该怎么回答啊。”
“问什么回答什么啊。”
“那万一问我们对角色情感的理解,问她们是不是那种关系呢?”
余婳顿了顿,看向楚筠儿,“哪种关系?”
“就是……”楚筠儿见余婳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一时却矢语,她脸有点红了,说得委婉,“就是到时候肯定会有人磕她们cp的。”
余婳猜出楚筠儿其实是想问剧上映后她们之间要不要配合剧宣传营业,她默了默,“到时候再看吧,朦胧未说明白的感情能给人很多想象,刻意了反而不好。”
楚筠儿看余婳语意不详,隐隐还有拒绝的意思,有些尴尬,不过也没有气馁,片刻后又黏着余婳说起来别的东西。
“姐姐,你睫毛好像掉到眼睛里了。”楚筠儿忽地认真盯着余婳的眼睛看,指了指余婳的左眼,“疼不疼啊。”
“有吗?”余婳眨了眨眼睛,她都没什么感觉。
“真的。”楚筠儿又靠近了一点,以一个超出安全距离的姿势去看余婳的眼睛,“要不我帮你弄出来吧?”
余婳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却不露痕迹地稍稍移开了身体,下一秒,她注意到李蕴的表情。
李蕴和阿杏站的位置离她们有些远,此刻李蕴皱着眉头,面上不悦,跟余婳对上眼后又勉强朝笑了下,摇了摇水壶,是问余婳要不要喝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