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雷在天边炸响,闪电如剑划破长空。沈时鸢骤然被惊醒,直直坐起身,浑身冷汗浸透了雪白的寝衣。心口起伏不平,她按压住跳动的胸口,缓缓出了口气。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轻抚上她的脊背,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抚着。清冽的气息瞬间萦绕,还夹杂着些许血腥味。沈时鸢的瞳孔在暗夜里无声微颤,身体逐渐发僵。萧时冕眸子里带着柔意,问道:“做噩梦了?”沈时鸢回过头,对上他的双眸,点了点头。她梦见,萧时冕亲手杀了她的父亲。梦里,他举着血染的长剑,横眉指向沈德林,无论她如何嘶喊,一遍遍哀求,告诉他那是她的父亲,是她仅剩的亲人。可他毫无动容,剑尖都没有丝毫颤抖。到最后,她眼睁睁看着他砍下父亲的头颅,自城墙一扔而下。而此刻,他身上的微弱的血腥味,更加刺激了沈时鸢敏感的神经,船外,瓢泼大雨暴起,豆大的雨点砸在船上,四周漆黑一片。萧时冕轻抚着她的后背,她的情绪没有按压下去,反而愈加强烈。灯烛点亮,船舱明亮起来,沈时鸢眉头紧锁,苍白的脸上挂着细细密密的冷汗。看清萧时冕的脸后,混沌的意识渐渐回笼,眼底无意识的地噙着些惊惧,拥着被子朝床里头缩了缩。萧时冕伸着的手扑了个空,漆黑的瞳仁将她的害怕收进眼底。缓缓收回僵着的手,从床头的小几上拿过茶盏递过去,薄唇轻启,“噩梦而已,别怕。”沈时鸢垂下眸,抿了口热茶,淡淡问道,“这么大的雨,陛下怎么过来了。”萧时冕接过茶盏,神情平静,“打雷了,怕你害怕。”长睫微微一颤,眉头又蹙了一下,玄衣上的血腥气,丝丝流进鼻腔。就像梦境里,父亲的血溅在他身上一样。周身的防备和惊惧,令萧时冕心中涩痛不已,雪白的中衣因着她后退的动作,衣领处扯开了些,露出细白莹玉的肌肤,还有隐隐约约的纤细锁骨。冷风骤雨透过窗缝漏进来,怕她受凉,萧时冕下意识的倾身过去,伸出手将那衣领整理好,温热的手背无意间轻触到她的肌肤,又将锦被盖好后,抬眸时,却对上沈时鸢略带僵硬的眼神,他收回倾过去的上半身和手,漆黑的眼底暗色流露。当作无事发生一样,淡淡问道,“做什么梦了?”沈时鸢神情微僵,敛去眼底的情绪,摇了摇头,“没什么……都是我的梦。”她自心底安慰自己,不过是个梦境,也许是前些时日精神太过紧绷了,又遇狂风骤雨才会做了那荒唐的梦。萧时冕见她不愿说,也没多追问,他深夜而来,其实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杀,他不放心她,才冒雨进了船舱。看见她睡的不太安生,才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她,或许能给她些安全感。但那惊惧的眼神,却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窗外,雨水早已将甲板上的血迹清洗干净,一切都掩盖在了夜色里。一个人在床最里边,另一个在床沿,看似触手可及,可他知道,那是个鸿沟。萧时冕深眸微敛,没再向前,只看着她,说道:“这几日在船上憋闷的厉害,再有四五日就到京城了。”沈时鸢点点头,嗯了一声。颈间散落的乌发无声中给她添了几缕柔弱,袖下的的指骨收紧,他很想将她搂入怀里,感受她的温度,细听她的喘息。他已经许久没抱她了。可这些,他曾经触手可及,现在,却随着她的那句,你不能永远用过去捆绑我,而变得遥不可望。许久,他开口,“对了,墨珂来信了。”沈时鸢眼底猛的亮了亮,垂着的双眸瞬间抬起,迎上了他平静的目光。“?”萧时冕从袖兜里掏了掏,并没摸到那封信,他来的太突然了,陈非将刺客肃清后,他想都没想就来了她这里,那封信,还留在案几上,迎上她带着急切的眼神,含了些歉意的说道,“信还在书房,明日我拿给你。”怕她失望,他将信上墨珂写的复述给她:“墨太医已经研制出了治瘟疫的药方,用不了多久,瘟疫就会彻底清除。”沈时鸢急切的问道:“那师父可还安好?”萧时冕柔声说:“放心吧,她都好,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青州了。”沈时鸢点点头,墨珂因为她,被萧时冕送去青州,只怕此事了结她也难回京城了,想到此处,眼底又暗了下来。萧时冕将她的情绪转变都收进眼底,紧抿着的嘴唇微张,“想不想给墨珂回封信?”沈时鸢抬起头,问道:“可以么?”,!萧时冕看着她的双眸又生气嘴角牵起,喉间带着柔意,“当然可以。”得到了他的应允,沈时鸢心急的很,当下就掀开被子,要下地去给墨珂回信。萧时冕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眼底带着笑意,指了指她身上丝薄的寝衣,“外头还下着雨,你这样出去受了风寒可不行。”“明日再写也不迟。”沈时鸢低头看了看,寝衣因为动作幅度大,将一整个雪白的肩都露了出来,沈时鸢抽回被他拽住的手腕,素白微凉的手将敞开的衣领拢住,衣带重新系好。“那我明日再写。”萧时冕点了点头,略带薄茧的手心,还残存着她的体温,柔嫩的触感若有若无,掌心无声蜷起,就好似,能将这丝温度,一直攥在手里。他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很贪恋此刻二人之间的平和,她没有刻意的假装迎合,也没有明显的厌恶,从汴州出发后,这七八日里,他很少来打扰她。将她从姑子庙接回来的那次对话,好像把许多话都说开了似的,她不再回首前尘,也不想让他再用以前捆绑彼此,而他,日后会慢慢学着如何爱人,如何以她舒服的方式,留住她。还有,那个本应属于她的后位,他还没双手奉上。只是,看她面上的倦意,他知道,他该离开了,临走前,他安顿了句,“夜间风凉,关好门窗再睡。”:()夺下帝位后,囚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