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意识到。
一瞬间，他抿着唇又不说话。
“师尊，你哄哄我呀。”顾厌生拉着他的手，就要往自己心口上放，沈奉雪寒着脸挣开，随后起身，掸了掸衣摆，走到室内开始打坐。
他实在不该如此暴躁易怒。
也许久不曾有什么事能令他恼怒。
可今日……沈奉雪缓缓吐出郁气，开始默念静心诀。
顾厌生并未跟过去，只是透着半开的窗棂描摹他清瘦的背影。
沉寂的眸中暗云翻滚，晦暗不明。
伫立良久，她走到窗前，趴在窗台静静地看他，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把玩着那枚储物戒。
春日天气变化多端，转瞬间阴云遮住太阳，天地晦暗起来，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地上，只一会儿便在地上堆积起了水洼。
沈奉雪忍无可忍，睁开眼，对顾厌生道：“进来！”
顾厌生眉眼稍绽，任凭雨滴砸在身上，脸上，雨滴顺着脸颊流向脖颈，全身已经湿透了。
她却道：“师尊不试穿礼服，我不进去。”
沈奉雪被她气笑了，“给我用苦肉计？你堂堂魔尊，能移山填海，撕裂虚空，这点雨滴又怎么能伤到你。”
顾厌生道：“我第一次遇到师尊的时候，就是在下雨天。我还记得那天，你一身白衣，仙气飘飘，像天神下凡一般，站在了我面前。”
沈奉雪面不改色，“我不记得。”
顾厌生顿了一下，继续道：“我记得。你那天撑着伞，背着我，没有用灵力，就一步步背着我，将我带回了青隐。”
她看着他，眼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我喜欢雨天。”
沈奉雪目不斜视，“那你继续淋着吧。”
顾厌生：“……师尊不喜欢吗？”
他仿佛听不懂她的话外音般，面无表情道：“不喜欢。”
“你不喜欢雨天，喜欢晴天，喜欢晒太阳。”顾厌生心中的酸楚仿佛要溢出来，“你就这么喜欢羲和。”
沈奉雪拧眉，今日她是喝醉了吗，怎么前言不搭后语。
顾厌生见他拧眉，面露不悦，心中酸楚更甚，眼神变得阴鸷起来，她突然破窗而入，一手抓住他的衣襟，将人按倒，一手攥着他的双手摁在头顶。
她用了灵力，根本不容沈奉雪反抗。
“你就这么喜欢他！你怎么就这么喜欢他，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喜欢他！”说到最后哽咽，脸上混着雨水，分不清楚有没有在哭。
沈奉雪挣扎的身躯骤然停住，他的声音不自觉变得很轻，很柔和，“阿厌别哭。”话一出口，沈奉雪就愣住了。
“你唤我什么？”顾厌生也愣住了，呆住了，仿佛一块石头马上要僵化掉，又突然活了过来，扑到沈奉雪胸口上，“师尊，你终于唤我了，你终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就知道。”
眼前一抹亮光闪过，清雪剑已经抵在顾厌生脖颈处，沈奉雪冷呵道：“不想死，就下去。”
顾厌生对抵在脖颈处的清雪剑视而不见，她放肆地将他双手扣紧，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师尊，你再唤我一声。”
沈奉雪却冷若冰霜，仿佛之前柔声轻语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