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野无法否认。他虽然有心但是无力,可在没有拿回十二席权利前,他连进入元老院的资格都没有。
“杰德公爵,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想问您。”
杰德看了他一眼:“伊野,我和你不是什么能面对面坐下好好聊天的关系。”
“只有这最后一件事。”
他缄默半晌,低头叹气,“说吧。”
“您知道白川为什么加入圣教吗?”
“你见到他了?”杰德拢紧眉,很快想通了其中缘由,他们到底是相伴多年的亲人,会见面本就不奇怪,“我和教皇是有来往,但这件事我不清楚。”
“不过,”他接着说,“会在这种时候进入圣教的,不是忠心耿耿想当教皇的走狗,就是为了杀死他。”
“你比我了解他,你觉得,他会走哪条路?”
伊野沉思许久,抬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杰德年老身体没什么力气,全靠拐杖支撑在坐直了身体。他捂着嘴剧烈咳嗽,抽出机会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活着,对帝国来说是一件好事。当年你的死有我一半的原因,没想到竟然能从你嘴里听到谢谢这两字。”
“您已经快要死在监狱里了,我还是善良一点比较好。”
“哈哈!可笑的善良。”
看着老人垂暮总是悲哀的,但伊野又很明白,眼前这个老者不无辜,也不值得怜悯。他走到今天全是自作自受,没有半点值得同情的余地。
但伊野还是想问:“当初害死安德森博士,您后悔过吗?”
杰德公爵沉默良久,缓缓闭上眼睛,低声:“你觉得安德森是我害死的,但我只是帮凶之一罢了。”
“您知道真凶是谁?!”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什——难道是教皇?!杰德公爵!”可无论伊野后面问什么,杰德都不再回话了。他抓着自己的礼帽,跟快要死一样靠坐在铁架床的床头,一动不动。
伊野只好先行离开。
他走出监狱,经过一条长廊时,看到窗外瓢泼的大雨。近来主星的雨突然大了,滂沱阴沉,连庭院里的黄水仙也恹恹地垂在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他看着看着,余光扫到自己的手,手指关节皮肤因为过于用力磨破,来时凯撒帮他用创口贴包过。
和白川这么激烈的争吵,这应该算是第二次了吧。第一次是因为白川擅自做主去蓝花星,伊野很少会那么气上头。可这一次……
伊野垂下手,面色淡淡,转身离去。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白川没再见过伊野一面。他不知道伊野会去梅华宅邸还是奥德里亚家,又或者哪里都不在,他找遍了很多地方,就连他们曾经住过的那个破矮房去过了,可他找不到伊野。
就好像凭空消失,一如五年前那样。
白川近乎崩溃,却又必须咬着牙藏起几近崩塌的疯狂,穿上主教的圣衣。
教堂的宁静一如既往,刺目的烛火将四周点燃,他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信徒崇热的面孔。恶心,贪婪,狂妄,又忠诚。教皇一心养起来的傀儡们如此忠贞,这大概就是这世上最忠诚的人吧,可会不会在下一秒,又变成最憎恨教皇的人呢?
真想知道,那一天会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主教,教皇找您。”
白川收回目光,跟着来人前往教皇的房间。
满屋的书籍,桌面飘来淡淡的茶香,翡翠铃铛悬挂在窗边。信教徒退下关门,白川看向坐在桌后摆弄木雕的男人。
“过来。”
教皇朝他招手。
白川走过去,男人拿起木雕对比他的脸,表情格外温和:“刻的是不是和你有些像,我学了一段时间,一直想雕个出来作为礼物送给你。”
白川扯嘴,“教皇辛苦了。”
“我是你父亲,为你做这些是理所当然的。可惜你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得,不像尤金那样,他每年收到的礼物各色各样,连一个房间都装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