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寒风摇曳,路灯昏黄晦暗,照亮了枯树枝上孤零零的几片叶子。元锦诗被冷风吹得一个瑟缩,满身醉意也被零下摄氏度的低温逼退,理智回笼,她调整了下坐姿,仰面看他,“什么规矩?他们只说喝完香槟塔会得到三百万的奖金,我……”她眼眸清亮,神色无辜,好像并不知道他的无名火从哪里而来。陆尔怒极反笑,伸手掏出一张黑卡,狠狠甩在她身上,“元锦诗,你现在还代表着陆氏的企业形象,请你洁身自爱。”黑卡在她的腿上弹出完美弧度,受万有引力影响,掉落在高跟鞋旁边的意大利手工地毯上。元锦诗愣了愣,垂下天鹅颈,伸手将那张卡片拿起来,眉眼颤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片刻。薄薄一张黑卡,重量接近于零,躺在掌中却重如千钧,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元锦诗一颗心如同坠进了冰窖,沉默片刻,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看他,“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陆尔看向她的眼神冰冷至极,声线里没有一丝温度,“陆氏财团资产上亿,背后供养了多少个嗷嗷待哺的家庭?元锦诗,你脚下越出一步雷池,就会给陆氏股价带来一场地震浩劫。”陆尔垂眸阴鸷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你不是缺钱吗?与其这样,不如我直接给你”“缺多少,随便刷。”元锦诗胸口剧烈起伏,气到浑身发抖,眼泪不争气地涌出眼眶,她有一肚子解释的话想对他说,比如受到陈度威胁的时候她有多害怕,再比如筹齐一千万对于她来说有多么的难……可一切想解释的话,都被他的冷嘲热讽硬生生逼了回去。元锦诗强忍着泪意,挤出一丝自嘲的笑,抬头和他四目相对,“原来陆总对我这样大方。我是不是也应该脱掉兔女郎制服,给陆总敬上两杯路易十三?”她的话像一把刀,直直划开伪装,把她心底最介怀、最想问,却一直没能问出口的事,统统化成伤痕送给他。她唇边含笑,泪意盈盈,眼眸微微一动,流光溢彩,像银河里揉碎了的星波。陆尔一腔怒火被迎头浇灭,脸色骤冷,“你听谁说的?”元锦诗把他的反问当做默认,泪水一泄如瀑,纷纷滑落下巴和锁骨,她把黑卡重重砸在他身上,哽咽着说,“不劳陆总费心,我自己好手好脚,会走路。”她钻出车门,推开他铜墙铁壁一般的桎梏,一边抹着泪,一边往漆黑的夜色里走。陆尔猛地被她推开,心头怒意大起。他恨她无知无畏,更恨自己沉不住性子,一听说她有事,就立刻乱掉阵脚,不管不顾、不计后果也要出手相救。陆尔满身戾气,嗤笑一声,“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声线里是压抑的暴怒,“开车。”人生处处如战场,只有稳如泰山、气定神闲,端坐钓鱼台,高唱空城计,才不会被人看出来战况如何。陆尔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可今天却被她的寥寥数语击的溃不成军。特助林郁很多年没见陆尔这样情绪外露过,沉默片刻,忍不住提醒道,“陆总,刚才出酒店的时候,元小姐好像扭到脚了。”陆则脸色沉沉,张口就是一句怒喝,“开车!”“是。”他当然知道她扭到了脚。他一直认为男欢女爱只是乏味生活里的调味品,算不得人生里的主菜,甚至前菜都算不上。然而,怕什么,偏偏来什么。成语故事里讲,滴水石穿,百寒成冰,积沙成塔,日雕月琢。元小姐不经过堂堂陆总允许,便不知不觉入|侵占据他的心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没有名讳的路人甲摇身一变,成为王冠上最昂贵的一块宝石,成为小王子手中独一无二的玫瑰花,成为奢侈品牌独家定制的限量款,成为他闲暇时放下签字笔会想起的人。他们都是初次学爱,相互试探,言不由衷,被彼此的利刺扎的遍体鳞伤。终于觉得痛了吗?伸手摸一摸左心房,原来那颗朱砂痣上早已镌刻下她的名字。华灯初上,霓虹铺展,十字路口人流如潮水,退了又涨。一个“情”字,误尽苍生,何解?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撒花、评论哦~今天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希望没有大事~————第十六首诗夜色凄婉,寒风料峭,元锦诗只穿一条礼裙,双腿一瘸一拐,抹着泪走在冬日午夜的街头。玛莎拉蒂去而复返,轰鸣着停在她面前。陆尔面无表情下车,大步走到元锦诗身边,一把将她拦腰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