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她睁大双眼,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她能深切地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在慢慢地朝自己靠近,直到将自己环绕起来。皇上蹲到了榻前,樊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静默了一会儿,皇上忽然伸出了大掌,慢慢靠近了她的脸,食指指腹覆到她的额头,逐渐下滑。樊羽僵住,她得拼命抑制自己,才能保持脸部肌肉的平和。他指腹在她脸上流连,似在描摹她的五官。当指腹停在她的唇瓣处,樊羽终于忍不住,紧闭的双唇微微张开,他横在他唇上的指腹,有一半悬了空。“醒了?”皇上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樊羽半支起身子,“皇上是故意的吧?”这么扰乱人,能有几个不醒的?“那你呢?”樊羽往里腾挪了下,“皇上知道我醒了?”“一进来就知晓了。”樊羽扁了扁嘴,“会武功的人,耳力目力果然超人。”她不服都不行。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皇上慢慢上了榻。他侧过身,一只大掌搭到了她的腰上。一个人睡,勉强可以,两个人睡,他又是身量颀长的,床榻上的空间顿时变得有些紧张了。两人挨得极近,樊羽能听到他浓沉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拂到她脸上。两人已经七天未见了。樊羽深知“小别胜新婚”的道理,可是现在,她的确是累瘫了,浑身一丝力气也无。她便安安静静地闭上眼,装作浑然不懂他发出的信号,安静了一会儿,皇上的大掌终于是动了,他上移至她的肩处,稍一用力,便将人拥入怀里。樊羽闷在他炽热的怀里,跟守着个火炉似的。更闷更热了。她轻轻拽了拽他胸前的衣服,柔声道:“皇上,臣妾累了,浑身一丝力气也无。”樊羽身体本就柔弱,这连着劳累了七天,的确是达到了一定的极限,没有体力来应付眼前这尊大佛。说完这句话,她微微地叹了口气。这燥热的天气,这密不透风的茅草屋,她一个人躺在榻上都会热得出汗,再加上个大男人,她连睡个好觉都成了奢望。“很累?”皇上依然抱着她,问。他说话时喷出的气息在樊羽头顶刮起了阵热风。她老老实实地回答:“累。”“累的话,就不必做了。”“那不行,”樊羽眼睛几欲睁不开,她干脆闭着眼睛说道,“红酒很好喝,多酿些,可以喝好久的时间,累点儿没关系的。”她是宁愿累也想酿酒的。“你喜欢喝?”樊羽又困又乏,“臣妾不怎么喜欢,可皇上一定会喜欢的。”喝过这酒的,都说好喝。皇上的口味肯定跟大家的差不多,北月曾说过,皇上喜欢饮酒,不过挺节制的。皇上迟疑了下,“你,你是因为我,才要酿酒?”他连自称都省略了。樊羽困得睁不开眼睛,皇上却要跟她聊些有的没的,她心里烦燥却不敢诉之于口,只好含糊地应道:“嗯。”茅草屋里终于安静下来,樊羽心里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可被他搂在怀里,汗,不可避免地冒出来。樊羽是又困又睡不着。可他却是将她箍得紧紧的,像要把她嵌入到他体内一样。樊羽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觉到他同样出汗了。可他偏偏不撒手,还是死死地抱着她。这样下去,哪能睡得着?停了好一会儿,樊羽忍无可忍,轻轻推了推他,“皇上,热。”皇上愣了愣,“你热?”“热得睡不着,”樊羽干脆实话实话,“胳膊疼,腿疼,再出一身的汗,还有蚊子嗡嗡地叫,怎么睡?”她声音里不知不觉带出了些怨气。他要不是皇上,她都想把他踹下去了。皇上像是才反应过来,他大掌在她后背处轻轻摩挲了两下,布料似有潮意。“胳膊疼腿疼,出汗,睡不着?”他确认般地问了遍。樊羽烦燥地“嗯”了声。要是往常,她若是出了汗,可以让人打桶水,她下去擦拭遍再到榻上继续睡。可她今日懒到脚指头都不想动,只能是将就了。皇上闻言,终于松开了她。他慢慢起身,下了榻。樊羽懒得管他,翻了个身,面朝里,酝酿睡意。皇上推门出去,一会儿之后又进来了,樊羽隐约听到他往屋里搬东西,还搬了两次,搬进来之后,门重新关上。火折子亮了下,皇上点燃了一支蜡烛,放置在窗台处。他拿了搓成绳子状的草,伸到烛火中,等草绳燃了之后,他取下,在屋内扫了圈,将之放置在屋中央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