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含泪看着谢邈,抓住他的手放在小儿子手上。
“邈儿,娘求你,把你弟弟带出去吧。你二人是手足兄弟,你一定舍不得看你弟弟惨死的对不对?邈儿,你帮帮娘,帮帮弟弟,好不好?”
若说谢邈来之前还心怀有一丝希望,此刻却是完全绝望。
他下意识甩开任氏的手,倒退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任氏。
他喃喃道:“母亲……他是黄家血脉,是要被斩首之人……我若带他出去,我……我要怎么办呢?”
“邈儿,你是谢家的曾长孙,谢知让还在锦衣卫当差,你不会有事儿的邈儿!陛下即便是怪罪,谢家还有丹书铁券,你不会死的邈儿。可你弟弟不一样……没有你,他真的会死的……邈儿你忍心看你弟弟这么小就被斩首吗?”
“那我呢?”谢邈忍不住痛哭大喊,眼角的泪止不住往下流,“母亲,我呢?您舍不得他受苦,您就舍得我受苦是吗?我难道不是您的儿子吗?您每每为他谋划,是否有一刻考虑过我和妹妹的未来?”
“邈儿……”任氏怔怔看着他。
“母亲,不是我不要您,”谢邈摇头,“是爹爹死后,您从来没要过我。”
话落,他抬起袖子遮住眼,转身便往外跑。
任氏扑上前去想追他,却被守在一旁的狱差关了回去。
她声嘶力竭地呐喊:“邈儿!邈儿!”
直到再看不见谢邈的身影,她才停止呼喊。任氏抱紧怀中啼哭不止的小儿子,眼神涣散,低声呢喃:
“不哭不哭……我儿不哭……我错了吗……我错了吗……没错……我没错……”
她忽然仰天长啸:“我没错!我没错!哈哈哈哈我没错!”
她笑着,眼角有一滴泪快速流下,而后隐入发际,消失不见。
狱差看着任氏这副模样,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
他还以为这位能凭着关系从大牢出去呢。
可惜啊,太蠢。
谢邈哭着跑出大牢,看漫天苍茫,心却寻不到一处安定之所。
他没有家了……
他早就没有家了……
“为什么爹爹不要我了,娘也不要我了……为什……哎!”
谢邈正沉浸在悲伤之中,头忽然被打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他转头,却见是谢知让。
男人一身水朱华飞鱼服,端是恣肆狂妄。
“别发癫。你爹是死了,哪里不要你了?”
谢邈愣呆呆的,“那……那我娘……不要我了……”
“不要你了就不要你了,当自己奶娃娃找娘喝奶不成?”谢知让嗤笑,眉宇间满是不屑。
见谢邈还是那死样子,谢知让轻啧一声,不耐道:“她不要你了,你不能再给自己找一个?”
“那我爹都死了……我怎么再找一个……”谢邈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