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冷凝住了。
兄弟俩面面相觑，彼此都尴尬到不知怎么接话。在茶几边站着的钟钰一动不敢动，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不停盘算着他哥这番是什么用意，仔细回想这一阵子的言行，内心忐忑不已。
当然钟珏也不咋好过。他在回家路上想了很久赵秘书的话，抱着咨询的态度又问了给他开车多年的司机，得同样得到了差不多的答复后，他最终犹豫着打算试一试。
鬼知道刚才听到门口动静知道小钰回来的那一刻，钟珏努力了多久才能勉强挤出个艰难的笑，紧张的筋肉都抽抽。
“噗！”端着热茶过来的冬姨实在没能忍住，一声轻笑打破了室内诡异的气氛，“你们兄弟俩这是干嘛呢？”
钟钰回神，在看到冬姨后立刻就安定了不少，小心翼翼的挪到她身边，像是遇到危险寻求保护的小鸡崽。
然而这一幕再次刺激到了钟大哥。亲眼看到弟弟神情里流露出的对自己的惧怕，他终于相信了姚锦真的那些话。
回国后的头上两年他忙着接管家业整顿父亲留下来的烂摊子，后来减负的政策出台，他又忙不迭带着即将崩溃破产的公司转行，压根就没什么心思放在家庭里。可他浑然不觉，还自以为做得很好，没想到现实啪啪打脸。
这位可怜的哥哥瞬间就萎靡了，高大的身躯塌了下去，表情十分落魄。
钟钰半天没等到他说话，紧挨着冬姨大着胆子小心发问：“哥哥，我、我能上楼吗？”
“……去吧。”本来还想着好好跟弟弟谈心的钟珏哪还有心思说下去，无奈的摆摆手让他先走，他需要时间好好反思。
钟钰见状转身哒哒哒跑远，那动静宛若身后有什么牛鬼蛇神在追，生怕跑满了钟珏临时反悔，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钟大哥：“……”
心更酸了。
冬姨：“噗！”
关上房门，钟钰才觉着自己彻底安全了。也不能怪他怂，他在外怼天怼地不服就干没怕过谁，唯独对上哥哥他就心肝胆俱颤。好吧，这其中有一些是因为原著里对钟珏的部分描写先入为主让他觉得此人过分无情，另一些则是……嗯……
血脉压制？
钟珏就算坐那里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什么都不用说，他自己就能脑补出各种后果，哪怕其实这五年来钟珏甚至连一巴掌都没舍得给过。
算了算了，苟一天是一天。
钟钰抱着这种缩头乌龟的想法拿起睡衣走进卫生间，洗去满身火锅味后关灯睡觉。
今天也没有做噩梦，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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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月之期就到了。
钟钰大早上六点就被冬姨从床上拉了起来：“哎哟我的小少爷，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怎么还赖床呢？”
“我不想……”钟钰懒洋洋的试图把脸再埋回去，嘟囔着说：“我昨晚两点才睡呢……”
冬姨亲昵的点了点他秀气的鼻子，慈爱的笑着说：“紧张了？”
钟钰不想说只是单纯失眠，睁开眼清醒了片刻，听话的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订婚的礼服一早就送来了，钟钰都不用看就知道又是白色。没办法，他哥就是这么喜欢这个色儿，他哪有反对的权力，不过今天的礼服和往常的纯白有些不一样。细看的话上面用金线绣着暗色祥云图案，袖口上的纽扣是黑曜石做的，线条裁剪流畅，贴在身上衬得钟钰细腰腿长，后头的燕尾还拖着金边流苏，低调奢华。
三个造型师上前帮他打理，还给画了个淡妆，因为现场会有媒体记者，为了上镜好看特意抹了点口红。
两个小时后，钟钰捯饬得人模狗样下楼了。其实也不是他挑剔浪费时间，只是那头卷毛太难搞，发型师用足足光了一罐定型啫喱才勉强压下去。
平时钟钰总出门打扮都很随意，那张小脸看着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如今造型师把他那一头乌发全部梳到了后头，露出一整张光洁精致的脸蛋，气质一下子成熟稳重不少，有那么点大人样子了。
因为大哥已经早早去往现场安排即将到场的贵宾们，钟钰一个人吃完饭坐着家里的车去往酒店。开车的司机叔叔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等红灯的时候没忍住偷偷低头擦了餐眼泪。
给小少爷开了五年的车，如今他终于长大了，那么好的年纪却不幸成为联姻的牺牲品，想想就心酸。
钟钰满头黑线，想起出门前冬姨和家里其他几个年轻女佣也是躲在角落偷偷的哭，心中满是无奈，他还得一个个的帮忙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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