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被女人牵着手朝一个楼道领，他脚步跌跌撞撞，眼神愈发迷茫。
现在是什么时候？
明天老师好像要带他们郊游，他得赶紧回家准备明天要带的零食。
越往楼道，程诺的身体越小。
等爬完楼梯，站在租的房子前，程诺的身体已经与普通的小学生无异。
男人打开门，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进去，女人牵着程诺的手，踏进门内。
小孩子站在门槛外，一只脚踩着凸起的门槛。
“怎么不进来？”女人疑惑，“不想吃螃蟹了吗？你喜欢看的动画片也要开始了哦。”
黑发柔顺的孩子眼睛睁得很大，但却像有一层雾霾笼罩，没什么光亮。
“你看这是什么！”刚进去的男人去而复返，掏出一只手机，“你不是说羡慕你堂弟堂妹有手机，爸也给你买了一支。”
小孩用稚嫩清脆的嗓音迟疑地说：“钱够吗？不是还要攒买房子的钱？”
“已经快要攒到了，再过个一年咱们就有自己的房子了。”
“赶紧进来吧，晚上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女人拉了拉小孩的手，男人也过来，抓住小孩另一只手。
小孩迈动脚，就要踏进去。
【程诺——】
抬起的脚停在半空，小孩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看向楼道。
民花小区，好像已经被联盟征用了……
【程诺！】
小孩的眼睛忽然恢复色彩，不复孩童的澄澈与天真，是成年人的复杂眼神。
仿佛天边传来的呼唤声，打破了这个世界的假象。
小孩抽条成体格修长的青年，但迟迟没松开与男人女人握着的双手。
“爸爸妈妈……”程诺低声轻喃。
女人疑惑地看着程诺：“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不想回家？”
男人道：“不要任性了，赶紧进来吧。”
程诺看着熟悉的人，他从温馨的环境里感觉到了亡者冰冷的气息。
程诺握紧两人没有温度的手，不舍但坚定地慢慢松开。
“我现在不属于这个世界，”程诺缓缓道，露出笑容，“以后我再来，爸妈。”
当程诺话出口的一瞬，幻境构建的世界轰然坍塌，世界再度只剩下一颗高大的蝴蝶树。
程诺看着它，眼神阴沉：“你很厉害，另辟途径啊。”
他差点就陷进去，到亡者的世界去了。
蝴蝶树只有蝴蝶翅膀轻颤的声音。
程诺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凭借直觉爬上树，扒开层叠的蝴蝶叶片，在两根枝丫根部，看到了宛若鸟巢的巢，里面有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安静地与他对视。
它穿着一身仿佛二次元才有的衣物，衣物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上面的纹路像一只只活着的蝴蝶。
这衣物似乎也是它的一部分，会自己动，跟身后的蓝色蝴蝶翅膀像一体的。
瓷白如人偶的脸上，额头中有一个淡淡的“亡”字，与第三个怪物蛋蛋壳上面的图案一模一样，它白色的长发长过尖尖的精灵耳，在小巢里堆积，整个人偶如绽放的苍白花朵，没有一丝丝生命感。
它的眼睛深处也有蝴蝶，仔细盯着，还能看到蝴蝶轻轻跃动翅膀。
这是程诺见过的最像人的怪物了，就是非常小，仅巴掌大。
“你明明很喜欢那个世界，”人偶怪物出声，声音像没有起伏的直线，一听就非人，“为什么不过去？”
程诺毫不客气地把精致的人偶怪物从小巢里面抓出来，暴力晃动：“因为我在这个世界还有留恋，不想死，赶紧放我出去。”
在程诺的摇晃中，人偶怪物化为数不清的蝴蝶消散，整个世界也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