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计划就是靠自己，奉扶摇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便先倒头睡了一觉，想养足精神再说。再醒来时，外头夜色已然深重，四下里只有烛花结落的轻微哔剥声。
仍旧不见第二个人的影子，奉扶摇有点迷惑。
倒不是说她就想跟辛芜吵架，可听师宜风的意思，她住的这地方应当就是辛芜的居所。然而，从到魔界开始，她就没见过辛芜在此休憩。莫不是他不忙，而是她鸩占鹊巢？
啊呸，她明明是被强行掳来的，为什么要替绑架犯操心有没有地方睡这种斯德哥尔摩问题？
奉扶摇心里好生唾弃了一番刚刚的念头，随即起了床。她有点想要直接下塔，但还是留了三分小心，打算先出去看看有没有异常。结果，她刚推开虚掩的高大木门，便看见有个绾着血色长发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栏杆边缘，似乎正远远眺望着什么。
她朝着同样的方向瞧了瞧，只能看到如墨天幕，其他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轻微的动静让男人回过了脑袋。“你醒了。”
似曾相识的一句招呼让奉扶摇扬了扬眉。她还以为辛芜打算继续兴师问罪呢……“你在看什么？”她走过去，随口问道。
这话让辛芜多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深，但他并没回答。“睡得如何？”
奉扶摇顿时有些莫名其妙。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吗？要是我说还行，是不是会让你误会我很想留在这里？她暗自斟酌一番，最后选了闭口不言。
辛芜似乎也没真的想要一个答案。“我还以为你会睡不着呢，毕竟……”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些影影幢幢的城池影子，接着再次抬眼看天。
奉扶摇猜，他没说完的部分大概率是那些随处可见的牢狱情景。对此，她确实有一堆槽想吐——
到底有谁会用别人被折磨的惨况图画装点寝宫啊，这口味真的不是一般重好吗！剥皮、梳肉、蚁噬、虿盆……他自己看了晚上确定不会做噩梦？
“我曾考虑过，我是否可以不冒这个风险。”辛芜接着往下说，声音很轻，“但我发现我不乐意。你大概能猜出我故意在神界多逗留了一阵，然而这同样增加了暴露我自己的可能。”
……咋地，三更半夜，魔尊突然会讲人话了？
奉扶摇有些许诧异，但她没表现出来。“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瞧，你是万人之上的魔尊，我只是朵寻常白莲花。上辈子连面都没能见上，这辈子更是与你的假身份打招呼的缘分都没有——”她轻轻一挥手，借以掩饰这缘分是她刻意躲过去的事实，“你到底有什么可执著的呢？”
辛芜在她说“缘分”的时候就猛地转向她，脸上神情绝对称不上好。“你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他反问道，又快又急，“你当真不明白？”
这话说得像是她罪大恶极的样子，奉扶摇没忍住反思了下自己。结论依旧是，无需反思，她就是没有感觉。“不管是谁掉进云梦大泽，我都会捞他一捞的。”她干脆坦白了，“如果你确实在暗示我猜测的那方面，那不如先问问你自己，你是不是将感激错当成了喜欢？”
辛芜眼睛微微瞪大。这是他自己说过的话，完全没想到会有立刻被甩回来打脸的一天。“你都会反将一军了，扶摇。”他摇头道，不知是叹气还是欣慰。
“我不止会反将一军，我还会乘胜追击呢——”对此，奉扶摇轻哼一声，“听说你很受人欢迎。既然如此，是不是会拒绝你的我让你产生了某种错觉？你想要我留下，是不是由于内心的胜负欲在作祟，而不是什么更柔软的感情？”
听了这番话，辛芜简直要苦笑了。“我发现了，我在你心里根本半分信誉都没有。”他再次摇头，肩膀跟着微微塌了下去。
奉扶摇抿了抿唇。辛芜没对“受人欢迎”这部分提出疑问，看来已经知道是师宜风透露的。但说到全程监控他们的见面也不尽然，因为若是辛芜知道她偷偷取走一滴酆泉水，这会儿就不会有耐心与她磨嘴皮子，指定暴跳如雷。
“……但确实有可能是我自找的。”辛芜最后总结，从自己的思绪里拔了出来，心情看起来相当低落。
“确实有个人在我心里半分信誉都没有，”奉扶摇接过话头，客观地评价，“就是简亦心。”
辛芜又猛地看她，几乎要被气笑了。“所以你这意思是，我已经沦落到和他一个水平了么？”
对此，奉扶摇只是小幅度偏头。“我没说，但你要这样想也没办法。”她直接撇清了干系。
“这辈子的你简直刀枪不入、油盐不进……”辛芜盯了她半晌，头痛地扶额，“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死了一回吗？”
不止，奉扶摇在心里回答，还因为我想起了这里是书中世界。但这话肯定不能坦诚，她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开口道：“既然你提到了这辈子，我想我也有必要解释。”
“解释什么？”辛芜立刻问，似乎带有细微的希冀。
“上辈子的事，你根本不欠我什么。”奉扶摇一字一句地道，“所以，若是你产生了负疚或者其-->>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