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香炉被金娴扔了,她一直独自住在隔壁,熬了两个晚上。
她睡不着。冷战该结束了……她早就想跟他说话,可是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她就像是一个内里已经腐烂的烂葡萄,不说话不动,以冻硬的外壳示人,还能维持平静。一旦态度软化,她会在他面前崩溃得到不成样子,眼泪、鼻涕全都流出来,变成一摊令人作呕的臭水。
她知道梦年应该比她更担心,毕竟那是他自己的身体。
明天所有的检查都要出结果了。金娴从小就知道,病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且无人能感同身受。
有些媒体总是歌颂不离不弃陪在病人身边的家人、配偶,但心理上的折磨和身体上的痛苦,是两种完全无法比较的东西。吃不好、睡不好、躺不住、站不起,一夜夜体会鼠蚁啮咬的痛苦,眼看着自己日日衰弱的无奈和恐惧,就算强颜欢笑,也不会快乐。
她不能让戚梦年那样。
“咚咚。”
男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睡了吗?”
“……”她倏地闭上眼睛。
但一秒钟之后,她又睁眼下了床。
门打开了。
金娴看到了一沓文件。
那个应该被疾病吓得屁滚尿流的男人神色自若,微笑道:“虽然我相信我们一定能白头到老,但是,如果明天检查结果暂时不乐观……在我治疗顾不上你的时候,戚家那群人会来找麻烦。”
他说:“这是我名下全部的资产,其中一部分律师做好了转让协议,趁今天不忙,你先签字。剩下的还在走程序……”
“……”她面无表情低头看了看,又抬头,跟他对视。
他要让她变成富有的寡妇吗?
“我没能力管这些东西。”她慢慢道。
“没关系,有可靠的人替你管理。”
她的手握成拳,深吸一口气,又想了一句理由:“你家人会来纠缠我。”
戚梦年抿唇,轻声说:“如果我实在没有能力保护你……我会送你去国外,我之前说好给你的庄园已经置办好了。”
这是哪里来的情种啊。
金娴冷笑一声,一把把那些文件都抢过来:“好啊,谢谢了。”
她全都签。
检查结果出来了,戚梦年除了有点过度疲劳,需要适度休息之外,没有不可逆的大毛病。
金娴扭头就离开医院,走去停车场。
果然是某人脑子有病。
他怔了一瞬,无奈摇头,追在她身后。
金娴先上了车,“咚”一声关上了车门。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听见她叫他。
“戚梦年。”她坐在车里,降下车窗,红唇吐出冷漠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