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无意识地闪身,躲开。
他的手落在空中,眼神微微一冷。
不对劲。
不是他的错觉,今天自打上车以后就这样,她躲了他好几次。怎么突然抵触起来,不让他碰了?
他非常不喜欢这个感觉,一下子让他回到了七年前。
那时候她比现在还要怕人,当然他也不是例外。虽然把她从季光那里要过来了,但他多看她两眼,她就坐立不安,如坐针毡,离她近一点,她就缩在那里,想逃跑又不敢,神色竭力镇定,惶恐无助却隐藏不住。
她是绝对的弱者。哪怕不懂事的小孩子也能看得出来。
她很容易被看作完美的“猎物”,满足某些不可对人言的肮脏丑恶的施虐欲,又因为美丽得世间罕有,人人都想触碰把玩。如果她一直在季光,过不了多久,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黑夜里,落得一个“红颜薄命”,无人收殓。
戚梦年对人从来没有什么同情心。他只是记得在寿生寺外的金鱼池边,他曾经见过那个满身草叶连滚带爬的小孩。
再次相见,那便是他们二人有因缘。他把这朵花移栽回家,养在温室,灌溉、修剪、挡风、遮阳,耐心磨了几年,一天天地等,一天天地看……直到今天。
突然莫名其妙地倒退七年,不要他碰——甚至更糟,他看得出来,她不只是对他冷淡,甚至是含着隐隐的抗拒和不快,发自本能,她自己都没察觉。
也是,七年了,长大了。是所谓的逆反期吗?
需要重新立立规矩了。
“阿娴。”他道。
她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目光幽深地看着她,神色平静。
说不出是哪里让她本能觉得可怕。
“怎么了?”她悄悄坐直。
他倚在床头,指腹摩挲着腕上的珠串,一粒粒轻捻,薄唇带笑:“你厌烦我了?”
金娴发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她想了想,勉强做出无力地反驳:“哪有?”
他笑着叹了口气,重复她的话:“……哪有?”
他慢慢把手上的佛珠取下来,放在床头柜上,“嗒”一声。
她背后忽地一凉。
——为什么这么紧张,他又不打人,她紧张什么?再说理亏的是他……她什么也没干!
戚梦年说:“什么时候……学会顶嘴了?”
“……”她觉得好冤枉。这也叫顶嘴吗?从小到大,孤儿院的阿姨都没骂过她顶嘴。
“又不说话了?”他无奈道。
她往后挪了一点,床单被磋磨出凌乱的褶皱。她不知道戚梦年要干吗,她说话就说她顶嘴,她不说话就怪她不说话。
他倾身靠近她,台灯在他身后,光绕过他的身体,投出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气氛突兀地从温暖变得诡异。
干什么……
她吞口水,情不自禁后仰和他保持距离。
他低头看着她:“有件事,当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