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娴从来不信神佛。
她绕过了寺庙,一抬头看到山间别院,金鱼池边站着一个白衫男人,长身玉立,洒食喂鱼,红鳞浮波。
清晨五点二十三。
此时日出。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戚梦年,她见人便生惧怕,落荒而逃滚落山下,爬起来继续没命地逃。
后来的“经纪人”找到了她。金娴不知道自己还有哪条路能走,十六岁的她浑浑噩噩签了十年长约,进入“娱乐圈”。培训半年,又炒作三个月,她只演了一个小配角,立刻被送到了酒桌上。
酒桌上,她第二次见到他。
不合身的露背裸粉真丝裙暴露了太多的意图,金娴穿着这衣服站在那里,好像一朵谁都能掐出指甲印子的嫩生荷花苞。
“经纪人”满脸堆笑对着男人介绍她:“这是我们家新人金娴……”
男人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抿,神色更冷。
肩上一沉,一件黑色的男士西装披在她身上。
“——”经纪人眼里一亮,喜出望外,“那这几天金娴就拜托您照顾了,她刚成年,胆子小,您多怜惜……”
金娴揪紧了那件西装,低头盯着男人腕上的佛珠。
酒会里衣香鬓影,人来人往,只有男人身边有一小片真空似的清静。
她嗅到了从她身上的西装上传来的,禁欲庄严的檀香。
“坐。”他对她并不算热情。
她犹豫了一下,想起了经纪人的话。
“五千万的违约金,你给我记着。”
戚梦年看着她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里,丝绸的裙摆太滑,卷上去一截,露出雪白的大腿。
他移开目光,抚摸自己手腕上的佛珠。
那佛珠不知是什么材质,一颗一颗,转动时有温润平静的光。
金娴低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木然地想:真能装。
“季光最近遇上了麻烦。”他忽然说。
金娴所在的公司把她送过来,是想让他帮忙。
金娴不知道这个。毕竟她只是个玩具,大事他们这群资本家会自己谈。
她只是发呆。
当年的她没有地方躲藏,上错了船。又因为上错了船,现在不得不沦落到这种境地。
之后呢,她能再去哪里呢?
戚梦年的目光落在她光滑的发丝上,冷淡道:“跟我走吧。”
那一晚金娴跟戚梦年回了酒店,他权势在握,帮她解约,经纪人口口声声的五千万违约金,只用他一句话就抵消。季光的危机缓解,下个月却又突然原因不明地宣告破产,一夕烟消云散。
酒店里,她一个人缩在豪华套间的大床上,衣服都不敢脱,抱着他的西装,茫然地睡着了。
她只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浓烈的檀香味扑面而来,还有洁净的水汽,清凉的莲花香。
她在梦里睡得不知黑白,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漂在水上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