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留下。”阿德里安娜拦住她，动作中的意思不能更明显。哪怕在这种境况下，她也能露出几分笑意：“从你决定加入我开始，就已经算同流合污了。”
“不要说得我们才是幕后反派好吗？”见此场景，周涯原本严肃的神情皲裂一丝缝隙：“不过这只是我初期的猜测，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能证明此事，具体情况还得看能不能拿到更详尽的内部分析资料。”
如果他收集的数据够多，在“是否出现信息素浓度更高的alpha”的疑问上就有了结果。
周涯家族在医药行业浸淫多年，自己随后也进入了这个行业，对其中一些门道颇为清楚，拿到更内部的资料只是时间和路径长短问题。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是否还要继续查下去。
“你觉得是什么情况？”阿德里安娜交叠双指，灰眸微垂。
倘若这是悬浮城市某个地下人体实验室做的实验也罢，继续查下去至多端掉个灰产，往仁义讲是做了一桩好事，往生意上想是排除了会影响销售信息素控制系统的一个因素。
但周涯想得更远些。
见安娜专注聆听，哪怕周围只有自己人，他也下意识压低嗓音：“如果是上面想要的呢？”
“你知道，虽然我平时一睁眼就往实验室跑，多多少少还是能在家里听一耳朵消息的。”
联合政府明令禁止悬浮城同地下城往来，但官方内部可不必遵循这条规则，近期地下城不算太平的风言风语，周涯可听了不少。
如果这种提高是联合政府授意而为，那这个木仓口可就太硬了——好奇心害死猫不外如是。
听完他的考量，安娜已有自己的决断，她轻抚身旁这台测验机器的保护外壳，对待这类器械，她总无意识流露出一些温柔。“这事你先别理会，暴动现场的数据也暂停分析，以现下收集的平均数据为基础，将信息素屏蔽系统再往上做几个点。”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拿出个基础版，至于你的担忧，我这段时间会托人再去打探一番，你不要亲自下场……以免引火烧身。”
周涯点头，长呼一口气。
说实话，第一次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他冷汗几乎顷刻间就冒了出来。作为在信息素领域颇有建树的研究员，周涯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试图提纯信息素。要知道，信息素这一东西曾被光网民众评为最爱恨兼具的进化趋势——它的出现虽为战后人类提供了更强的战斗能力和较高的生育水平，同样也带来了不小的负面影响，易感期alpha和oga不仅自己极不稳定，还会诱发他人信息素爆发，是影响社会治安的主要因素。
社会上主流观点一直以抑制和舒缓信息素为主，周涯实在想不到到底出于什么需要，才让这么一群人铤而走险反其道行之。
不过好在安娜·昂热表示会打探一番，有了昂热加入，这场迷雾多多少少会散去些许……的吧？
说完正事，他们走出实验室，三人在强力通风走廊站了会等待信息素完全散去，周涯适时关切了一下对方的私人生活。
“白老太太快过寿辰了吧？”
安娜瞥了眼通风走廊屏幕上悦动的倒计时，对周涯知道这些并不感到奇怪。白家重视长者的生日，提前许久准备不足为奇。“你有话可以直说。”
周涯耸耸肩：“我就是关心一下。不过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发个消息告诉我就行。”
“毕竟我现在也算进入周家的核心圈了。”
昂热大小姐点了点头，非常有礼貌的回应了这种客套：“谢谢。”
不过他的话确实提醒了阿德里安娜……她是时候回家一趟了。
阿德里安娜幼时早慧，在宴会中遇上过太多刻意的接近与目的明确的交际，后面又横插一个“新昂热”让这些远亲三三两两站了队，是以同他们并不亲近。而相比利益导向明确的昂热远亲，白家姊妹待她更亲切些，白薇如是，其它人也亦如是，小时候选择在白家度过假期能让她少许多烦恼——但安娜自己也明白，这是家中长辈有意筛选过的结果。
接触的姊妹同她鲜有利益冲突，一定程度上她们都同家族荣辱与共，加之白家家教严格，哪怕无法更亲密也彼此保持着礼貌态度，因而都相处的还可以。
最后为何从家中搬出自立门户，安娜并未对其它人透露过半点。似乎这只是成为合格继承人无关紧要的一步：搬出去、做一点事业、以此为凭据接手更庞大的事业。
这不是家族里每个孩子都要走的路，这只为继承者抑或竞争者而制定。没人问过阿德里安娜是否真如他们所想，但没关系，再过几年，他们会听由她选择道路。
不过目前……她尚未准备完全。
给长辈的礼物其实早已准备妥当，安娜的另一位生活助理几月前便去往悬浮城市的另一区块，为她拍下一件“古物”。
说是“古物”，其实不太恰当。若按年份来计算，这件东西距今不过几十年，但它确确实实是“上一个时代”的东西，在人们铸起悬浮城市与地下城前就存在了。
唯一让她有些举棋不定的，其实是银川律。
上次那桩无果劫持案的阴影尚未从她脑海中完全消散，加之后面听到的地下城传闻，让她无法安心就这么让银川律呆在家中。于公，他现在任职私人助理之一，在最忙的时候缺席难以服众。于私，自然是白家的安保更令人安心些。种种因素看来，这似乎是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