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嘉陵没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傅云深。
傅云深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从过往的点滴细节里，早就窥见了一二。况且他曾对颜双意说过，他无意于她的过去，此时此刻，他只有退开才显得合理。
眼看着傅云深往外退了几步，越嘉陵才开口：“我刚才看见邢非了。”
“哦。”颜双意面无表情地答应了一声。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颜双意想了想，摇头。
她越是淡漠，越嘉陵越觉得心头的那把火烧得他几乎想要呐喊出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歹告诉我一句实话。”
他眉头紧蹙，双唇紧抿，脸上的每一道线条、每一块微微抽动的肌肉似乎都在诉说他的痛苦。
好像他只要求一个答案。
而她恰好给不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她的声线格外冷硬。
“是么？”越嘉陵的眼倏然睁开，眼球中仍是黑白分明，可眼睑处已经红成一片。绯红色没有削弱他的俊美，反而更使他那双眼睛里添了许多无声的话语，字字句句都是伤，“你上次跟我说，孩子是八月份打掉的，可邢非十月份还见过你，那时候孩子明明好端端就在你肚子里。这你怎么说？”
“一个不想要的孩子，八月打掉和十月打掉有什么区别吗？”
“八月份你去打掉，是流产，拖到十月，只能引产。”越嘉陵瞟了一眼傅云深的背影，他只能闭着眼，把胸口那阵焦灼生生压了下去，“你要经历一个正常产妇经历的一切痛苦，然后生下一个死胎。颜双意，你如果从来都不想要这个孩子，为什么非要拖那两个月，让自己去受一遍生育之苦呢？”
像一记闷锤，锤在颜双意的心口上。
她恍惚记起了多年以前自己躺在那家妇幼医院里，周围都是喜气洋洋等待迎接新生命的妈妈，只有自己……等着那个已经没了心跳的孩子出生。
“还有，你告诉我你从我爸那敲了一大笔钱走，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再去找邢非借钱？”
他一再发问，却不等颜双意回答，直接把人拽进了自己的怀抱。
她温热的泪水在落下来之前，就洇湿了他胸口的衬衣，然后变凉，成了他心上的一道冰。
越嘉陵察觉那点凉，身子一僵。
“好。”他的语调软下来，“我们慢慢说，不哭。”滚烫的手心去摸索她的脸，替她擦掉泪水。
却被她一把推开。
他只能低头看着自己手掌上残留的那点湿润。
“我没什么好说的，是你自己想多了。”颜双意抬手一蹭，蹭掉了自己脸上最后一点泪痕，“本来是想八月份就打掉的，但是那段时间有事，恰巧耽误了。借钱也是给董鹏借的，你不信可以去问他。”
“等等。”他还有话说，所以拽住了她的手。
可颜双意去意已决，瑟瑟的微风里，只听得见她决绝的一声警告：“越总，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我们也说好了到此为止。如果你以后再因为这些陈年旧事来骚扰我，我和我的男朋友会报警。”
她说完，甩了甩手。
出乎意料地，那只大手被她轻轻一甩就甩开了。
没走出几步远，颜双意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娇声娇气的呼唤：“阿越，你怎么在这儿呢？我找了你好久。”
接着，便是越嘉陵的声音。有点哑，可是清晰：“正好遇到从前的……员工，有点事要说。”
“那你说完了吗？我们可以回家了吗？”陆晚晚拉着他的手，只觉得那只手有些凉。
越嘉陵看着那道逐渐消失在小路那边的身影，点了点头：“嗯，是要回家。”
回家，却不是回陆晚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