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越嘉陵这次肯守一点规矩。
说是搬过来，其实他大部分时间都并不在家。大约也是为了避嫌，双休的这两天他都是一早买好早饭出去，半夜甚至凌晨才回来。
两人直到再上班，才有机会碰面。他人在病房，早会依然是视频会议，没什么重要的议题，大约十点便散会了。
Andy躺在床上，自顾自地刷剧，看视频，购物，颜双意对着菜单查看厨师给Andy准备的营养餐。虽然仪器还发出了点滴答声，但其他一切都安静而有序。
直到护士进来说了句：“楼下有你们的访客。”
越嘉陵才侧头：“什么访客？”Andy在本市无亲无故，外地的亲友根本不知道她出了事，酒店的同事又早就通知了不允许探望。
那访客只能是越嘉陵那边的人。
“好像是对父女。”护士换过了药，托着药盘走了出去。
越嘉陵马上反应过来——是越观澜和池云清。
他把目光投向颜双意，她虽然低着头，可显然也听见了护士的话。正指指点点核对着菜单的笔尖停下，手指好似微微发抖，还紧张地舔了舔并不干燥的嘴唇。
“你怎么了？”
是问句，可他的声音已经沉了下来，显然是看出了什么。
“没事。”颜双意把手里的笔放下，“我去下卫生间。”她捋一捋身上的衣裳，不待他回答，走了出去。
不多时，越观澜便带着池云清款款而入。
一大早，两人都是盛装打扮，不像来探病的，倒像是来参加宴会的。越嘉陵连起身都懒得起，靠在沙发上，极其敷衍地喊了一声：“爸。”
越观澜点了点头：“我去过你酒店了，听说你人在病房，特地来找你。”
越嘉陵不说话，等他往下说。
“今天晚上是云清的生日，你们俩这阵子也闹够了，我希望你能回家一趟，陪她过个生日。我也开导过她了，这件事，到这里就算揭过去了。”
“被害人就在床上躺着，还听着呢。”越嘉陵把玩着手里的一只打火机，“你就这么不痛不痒地代替被害人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造成了什么伤害，咱们可以补偿。”
无非是用钱补偿。越嘉陵付之一哂：“补偿我当然会给她，就不劳您操心了。”
“那你想怎么样！”越观澜的脸色骤变，“难道你还真的要云清去坐牢？她是池家的女儿，以后又是我们越家的媳妇，你执意把事情闹大，丢的是两家人的脸。”
越嘉陵看也不看他：“丢脸事小，像这种阴狠毒辣的人留在身边，那才是后患无穷。何况……”他的声音故意拉长了，“这种人，咱们家有一个就够了，不是吗？”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你！”越观澜见他说不通，马上调转枪头朝Andy发问，“是你撺掇他要把事闹大，你好借机上位，是不是？”
Andy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动不敢动，一声都不敢出。
正好被越观澜层层加码地威胁：“黄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险了。阿越是我亲生儿子，他犯糊涂，我不能把他怎么样，但你们这些女孩子……不应该那么贪心。”
他的眼神很冷，让Andy想起了越嘉陵方才说的“阴狠毒辣”四个字，不由浑身一颤。
房间里是长久的静默。
直到越观澜的脸上重新浮上几丝笑容并把目光带到桌面那支圆珠笔上：“你说呢，儿子？”
越嘉陵不置可否，倒是捡起那支笔，在餐单上圈圈画画，用心核对起来。
他越沉默，越观澜越发现出点志得意满的神态来。
他带着池云清往外走，不期身后传来越嘉陵的一声呼唤：“爸。”越嘉陵手里转着那只圆珠笔，“你说，什么叫‘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