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雾用勺子把细碎的小葱混着辣油拢了拢,挖起来吃掉。
村长以为明川年夜饭没吃就赶着去找他了:“你们没事了吧。”
陈雾说:“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彻底放心下来,“他几天前说不知道你在哪,我看他人都急懵了,我一直想给你说,你大妈把我拦住了,叫我别添乱。”
他慈祥地叮嘱,“你下次可别乱跑了,外头跟村里不一样,多的是心黑的人,你都想象不到的黑。”
陈雾轻轻地“嗯”了一声:“知道的。”
村长笑着说:“那你们今年就在外面过年,别的不要管不要想,都开开心心的。”
陈雾说:“我自己过。”
村长跨高门槛的时候,一身老骨头差点摔地上:“你们还没和好?”
陈雾把块状的嫩软豆腐脑舀起来,放进嘴里:“不会和好。以后你再给我打电话,不要提他了。”
村长拿着手机站在门头下面回不过神来,他都没注意到老布鞋踩翻了用来贴春联的面糊,在他的印象里,季家两兄弟从来没有闹红过脸,两人的感情不知道多好。
这是怎么了?
不像是一般般的吵架。
难不成要分家?
村长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开始问,陈雾那边出现了嘈杂声,他怕村长听不见,提高了点音量:“我在外面吃东西,有点吵,好像是狮龙队来了,先不聊了。”
通话结束,村长按了按掉漆的老款手机,皱巴巴的脸上布满凝重,老季才走不久,两孩子应该相依为命互相帮衬才是,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雾不是任性的孩子,他从小就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想事情,很会照顾人,体谅人。
问题多半出在明川身上。
村长弯腰用手抓抓洒出来的面糊,塞进小碗里,明川要是对不起他哥,那他这辈子读再多书,去再大的城市找再体面的工作,都不会有多大出息。
“一个回来几天坟不上纸不烧,今天都到这会了还走了,一个干脆不回,”老伴在院子里拔鸡毛,碎嘴地说,“初二办不成新灵了,两孩子没一个懂事的。”
“小雾还不够懂事?!”村长激动维护,“你说这话不怕老季从地底下爬上来骂你?”
老伴自知理亏,嗓门都小了:“那他怎么……”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难受了。”村长笃定地说。
老伴掐着鸡拎在半空,刷刷拔起一把鸡毛丢掉:“难受也不能不回家吧。”
村长说:“那要看是什么样的难受。”
“这怪不到小雾,别说他的不是。”村长一屁股坐到门槛上,够到放在旁边的两幅春联,“咱家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加起来要是有他一半孝顺,我死都是笑着的。”
老伴把鸡往盆里一扔:“大过年的,你说什么死不死的!”
村长没吭声了。
老伴也不没跟他闹,收了收火气说:“老季对养子比亲生的还要好。”
村长把手上沾的浆糊抹在春联上面:“那是应该的。也不想想,亲生的能坚持这么多年守在床前照顾他,忍他的抱怨,让他一天到晚的瘫着都没长过疮,身上也没什么难闻的味道,最后干干净净的走?”
“不是我说,小雾就是好。”他羡慕地说,“老季也是真的有福气。”小雾有事外出就托他们看着老季,他会把要注意的一样样都写在纸上,细心到这程度。
年轻力壮的老季扛着两个大麻袋,牵着一个小和尚进村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老伴唏嘘:“再有福还不是遭了那么多年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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