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眉梢,眼眶。该青的青,该紫的紫,混在一块,像极瞭要登台唱戏的武生扮相。
辛澈看过几秒,不咸不淡地开口,“你又被追债瞭?”
“没啊。”因为困乏,他的嗓音有点干哑,“在学校打瞭一架。”
“你确定是打架,而不是单方面挨揍?”
“挨揍谈不上,我隻是没怎么还手。”谢司珩嘴角拉成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
辛澈斜向下扫瞭眼他的石膏板,接著抬眼看著他快肿成鸡蛋大小的眼睑,“被打成这样还装,谢司珩,你脸皮是有够厚的。”
谢司珩额上青筋跳瞭几下,他大概是想假装松弛地甩手证明自己没受多大伤,然而在摆臂的瞬间,还是牵扯到骨头,疼得他长长嘶瞭声。
痛完过后,谢司珩居然装出点委屈感,“那能怎么办呢,老师教导我们,好学生不能打架。”
辛澈冷眼,“你是好学生?”
“怎么不是呢。”
眨闪著睫毛,扑棱棱地看她,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若不是辛澈瞥见他眉骨淤青下的眼睛浮现出狡黠的光晕,她差点就信瞭他。
像谢司珩这种爱记仇的人,哪可能会真的白白挨揍。
辛澈起瞭个揣测,她走上前,两指抬起他的下颌,由上到下又看瞭遍他的伤,
谢司珩比她身高高出不少,往常就算站没个站相,也仍需要她仰头才能看清他的下巴。然而今天他似乎是为瞭方便她平视,所以即便头被昂高,身子也未动。背微微曲起,浑身松软地像块泡瞭水的泥似的,随辛澈怎么摆弄。
不到一分钟,辛澈松瞭手,往后退一步,
“你是故意让他们打的吧。”
“哦?是么?我怎么不知道。”谢司珩睫毛散漫地垂下,表情不变,
辛澈目光由他的脸颊下移到他的左手,“通常情况下,人在打架时会习惯用左手格挡,而右手攻击对方。你右手伤得这么重,左手却一点事没有。很大一种可能就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著去挡对方,而是直接出右拳任别人打伤,之后再让对方以为你丧失瞭还手能力,下手更重。不过你这么做是为瞭什么?”
辛澈问完,谢司珩还没回答,她自己一下就有瞭答案,“哦,我知道瞭。你就是要激怒对方动手,然后让他背个学校的处分?不过这么做,你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么。”
“如果不仅是被处分呢。”谢司珩慢慢挺直上半身,又恢複居高临下的气势。
坦白说,他很喜欢辛澈的聪明,不是种小聪明,而是种审时度势,能在短时间内看穿事情本质的能力。这能力比齐思要强多瞭,他都明摆著要送上去给人打,他还要拉架,害得他不得不护著他,才会被对方一板凳砸折瞭手骨。
他微微转动瞭下手腕,也没想再卖关子,
“我确实是故意让他动手的。但不单是要惊动学校,更是直接报瞭警。我做伤情鉴定的时候,那小子被带去问话。没想到表面看著多嚣张,结果一到派出所就成瞭怂瓜一个。求爷爷告奶奶,恨不得把自己小学三年级做过的坏事都吐露出来。不过他还真自爆瞭些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