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暴雨
现在是星期三下午两点。
容城,阴天,浅灰色的云坠在半空,雨将落未落。
这样的天气,让人做什么都没有劲头。
酒店换班刚过两小时,但方如却觉得时钟上的分针走得极慢。
她半弯著腰,肘撑在柜台上,在打哈欠的当口,右脚离瞭鞋,往左腿肚上蹭瞭蹭。
百无聊赖,没忍住,又打瞭个哈欠。
旁边同事见瞭,在柜台下悄悄用手戳瞭方如制服裙一角,低声提醒道,“站好瞭,有摄像头呢。”
方如顺著话瞥瞭眼,想到晨间经理训斥她上班期间仪态不端扣瞭她50块钱,嘴裡嘀咕两句,不情不愿地把脚塞进鞋,从柜台起身,绷直瞭腰。
这间酒店开在容城市区,年前刚翻修过,富丽堂皇,大厅裡到处是馥鬱的香薰气味。
方如来这儿上班不过一个月,本来以为酒店前台是个轻松的活。没想到杂七杂八的事堆起来,也常忙得晕头转向。
酒店分早晚班,方如最讨厌八点到凌晨两点这个时间段。
尤其是周末,来开房的客人接二连三,要毛巾的,喝醉瞭吐的满屋都是的,还有半夜要送外卖上楼的,烦得她想指著那些人鼻子骂。
最离谱的莫过于有次她值夜班,刚眯瞭会觉,就遇上一个中年女的浩浩荡荡地带瞭十来个人,到酒店捉奸。
那阵势,简直堪比宫斗剧裡头皇后出行。
他们乘电梯直冲楼上,踹门,大骂,冲进房内揪著狗男女的头发一顿扭打。
最后活活闹瞭三个小时,惊动警察过来调解才算瞭事。
方如毕竟年轻,一边手忙脚乱地调度保安,一边感叹男女之间果然複杂。
经理却像见惯瞭似的,镇定地拿著对讲机喊人去楼上帮忙。挑眉对她说,“这算什么,等你再干久一点,就知道男女那档子事儿,就像颗烂瞭的苹果。表面看著新鲜,一挖开,全是坏水。”
方如当时没完全听懂,但后来形形色色的人见多瞭,才慢慢悟出经理说这话的含义。
早晚班从中午十二点交接,一般这时候,来酒店的人不多。
就算有人来,开的也多是钟点房。
做什么呢,做什么的都有。
方如就曾见过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人,连续一周下午一点一十分入住。
次次都是预定大床房,四个小时,五点退房,且次次都是搂著不同的女伴过来。
久而久之,方如熟识瞭他的脸,再登记时,本著贴心服务的原则,试探问,要不您办张我们酒店的会员卡?入住能有九折。
谁知那男子听瞭,微微一笑,婉拒道,不用瞭,办瞭卡容易被女朋友看到,到时候又惹她生气。
他说时语气极为自然坦荡,倒是让方如愣瞭愣。不知该夸他是个好男友,还是贬他是个渣男。
末瞭,什么也说不出口,隻能做好自己份内事,老老实实帮他办理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