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高大,叶秋嬗只觉得眼前骤然罩下一片阴影,往屋内退了一步,面带疑惑。
“我与邢大人也是才来不久,见你未醒便没有出声打搅,左右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看向她答道。
屋外的邢泰听此却是一愣,奈何人是个极为耿直的,皱眉开口道。
“谢大人,皇后那边可等不得啊……方才您还……”方才还火急火燎地,怎么如今却说无关紧要了?邢泰纳闷,随即收到谢芝一道眼风,话还未说完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邢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你与其在此多说,不如早点去刑部接驾……”他转身幽幽道。
邢泰短脖一缩,嘴上连道是,也不知怎么惹到了自己上司,只觉得此地不宜久留,颠着酒肚走了。
“……谢大人,这……怎么回事?”叶秋嬗见邢泰离去的背影,再次问道。
谢芝并未转头看她,而是默了半响才答:“不必惊讶,我枢密省向来体恤下属,你昨日确实劳累了,是以……”
他话还未尽,叶秋嬗却是一怔,出声打断:“不是,谢大人,我是问皇后那边怎么回事?”
“……”
谢芝又默了半响,才又答道:“那你洗漱一番,随我去刑部吧,路上与你细说。”
叶秋嬗应是,迅速回屋漱口洁面,不足一刻便又出屋,跟上谢芝往刑部去。
路上,她从谢芝口中得知,原来是皇后亲临刑部,来探视长公主。若只是探视还就罢了,偏皇后得了陛下圣旨,要旁观刑部如何破案。且还听说了刑部有个颇受重用的叶公子,指名道姓要其接驾。是以谢芝才会如此兴师动众,大早便来寻叶秋嬗。
叶秋嬗一听皇后要接见自己,也是忐忑不安,直到受谢芝安慰才好了些。
“你不必担心,依我看,你如今这副装扮且还服了罗汉丸,莫说是皇后,便是令尊令堂见了也认不出来的。”
“只是待会儿见了皇后却不能以‘叶公子’自称,你需得拟个名讳才是。”
“名讳……谢大人觉得叫甚好些?……不如便叫邱叶吧,姓名颠倒一番也好记。”叶秋嬗随口取了一个,她与谢芝走在地道中,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火折子一点微光。
“秋叶?”这两字在谢芝口中念出,却别有一番味道。
“甚好。”他柔声道。
不多时,两人便出了暗道,依旧是设在隐蔽处。直到走入刑房才见着人烟。
没有想象中的大排场,刑房内只有三两宫人,而皇后正守在曜珮那间刑拘房的门口处,犹豫不决。
若是细听,便能听到里头传出声声半梦半醒的抽泣,恍若鬼魅……
“拜见皇后娘娘。”谢芝与叶秋嬗上前行礼。
白皇后转头看来,神色中的焦灼还未来得及敛去。“起来吧,今日本宫受皇上之命前来探视公主,此为刑部,你们不必拘礼。”
她道完便没再守着刑房,而是由宫人扶着,坐回凤椅上。
“无舆,在外你虽是本宫晚辈,但在这处本宫还是唤你一声谢大人。听闻你昨日审问了庚太妃的嬷嬷和那受伤的婢女,可有问出实情?本宫那堂姐是受何人所害?”白皇后一双柔荑紧握,似乎对妍嫔之死耿耿于怀。
谢芝低首抱拳答道:“回娘娘,昨日从嬷嬷和婢女的供词中,下官只得知了妍嫔娘娘当日发了癔症……持刀将婢女春晓刺伤,而后便是嬷嬷来替庚太妃取衣,撞见长公主手拿血刃,妍嫔娘娘已遭遇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