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锦面前,她从不端出上位的架子,纵是床上也是如此,慢声细语,软玉温香,何止君王不早朝。次日到日上三竿,高盛安才敢来叩门。姜照是威严愈盛,自从处理了赵家之后,哪还有大臣敢和她正面冲突,即便是今日该早朝的时候,苦等半晌没见皇帝出面,也只能闷声散去了。但谢锦还担着文宣殿教书先生的职责,韩大学士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真的派人来请,高盛安也只能硬着头皮来请示。若是姜照先醒,大概会擅自给谢锦放个假,再派人去把韩宣骂一顿。但夜间姜照累狠了,谢锦先醒,就还是放轻手脚完成洗漱,到文宣殿上课去了。作者有话要说:讲到这儿好像也差不多该完结了,下章或下下章,收个尾。尾声姜晗年幼,按照姜照最初的打算,起码也要到她十六七岁,也是自己当初登基的年岁,才好放心的将江山交到她手里。但事实证明,她选的这位储君,的确也没有走了眼。上有如今的当朝左相、文宣殿大学士韩宣耳提面命,下有虽然年长她七岁,但却明明低她一辈的伴读姜遥严谨以待,姜晗在未满十岁的时候,已经长成一个小大人了。她才思敏捷,极为善辩,连韩宣有时候都被她问的头痛。又会举一反三,所计深远,连年迈博学的林观都称她为“小学士”,更觉得康王一脉就是比先帝一脉聪明,惹得姜照频频白眼。但她也懒得和林观争辩,这老和尚声望太盛,她惹也惹不起,况且他日渐老迈,指不定哪一日就要圆寂坐化,姜照也不至于和他计较。反正这些年之间,姜晗很好的长大,也从来不曾辜负姜照的期望。她五岁之后,在上学之余,姜照就开始教她看奏折、写批示,一开始自是懵懂无知,后来也摸出门道来,七八岁的时候姜照考其政见,已经能言之有物。姜晗十二岁那年,姜照给她办了一个盛大的生辰宴,虽然至今没有正式的文书出来,但无论前朝后宫也都已经明白,备受瞩目的皇储人选已然是定了。贤王年事已高,着实是难动弹了,但宗正之位仍扛在肩上,姜照又不松口,再有人意难平也不敢妄自行动,毕竟现在唯一能管得住姜照的陆苍玉,早已装聋作瞎了。当年与南蛮一战,陆苍玉打了胜仗回京之后,未尝不是有着再劝说姜照的念头,听她自陈无缘子息,也只觉得是滑天下之大稽,觉得是姜照胡乱诹来作弄他的把戏。但经他亲自访问名医,为姜照诊治,所得结果却不如人愿。陆苍玉郁闷了许久,虽怨天不公,但也无可奈何,从那以后算是默认了姜照和谢锦的关系,甚至对待谢锦的态度也变了许多,愿意让她喊一声舅舅。而到如今,在朝上不苟言笑不问政事的陆大元帅,私下里和谢玉折已是亲家相称。两年前秦端致仕,吏部尚书谢玉折升任右相,与时任左相的韩宣同朝治政,至于谈源生与方崇二人,仍是姜照留给姜晗的治世能臣,如今一个在吏部,一个在御史台,都是磨练心性,积攒资历,便于日后供姜晗差遣。如今满朝上下,同于一心,姜照这个皇帝当的也格外省心,在处理政事之余,更多的心思也是放在了对姜晗的教导之上。考校诗文,论语辞赋这些姜照是不管的,姜晗的老师足够多了,她那两下子也的确只能算得上是班门弄斧,误人子弟。她教的是针砭时事,帝王心术,教的是恩威并施,收拢人心。姜照问姜晗:“你觉得做皇帝难不难?”姜晗道:“说难也不难,说不难却也有些难,不好说呢。”“这是什么回答?”姜照笑了,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饶有兴趣道:“那你就来和朕说说,难在哪里,不难在哪里?”姜晗道:“当皇帝有什么难的?第一就是要学会明知故问。”见姜照听的认真,也并没有反驳她的言论,姜晗又继续道:“韩相经常来找皇姐商讨政事,但您极少吩咐他去做什么,更不会关心他要如何做。您总是爱反问他的意见,若是可行,便允之,若不可行,便再问,直到问出自己想要的结果来。”姜照呷了一口茶道:“继续说。”姜晗道:“第二就是要借刀杀人。您常对我说朝局如棋局,牵一发而动全身,且落子无悔,不可后退。但棋子是黑白分明的,人心却不是,做为一个执政者,懂得知人善用比自己聪明要强上百倍,作壁上观,也远比亲历亲为更容易得到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