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时近正午,姜照和谢锦肯定是要留在谢家用午膳,谢徽就亲自去厨房盯着,让人带谢锦去看望母亲和嫂子,姜照自然也跟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或是因自己心虚,姜照总感觉谢夫人和谢徽妻子宁芸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尤其是谢夫人,总是欲语还休,又颇为无奈的样子。姜照把这归诸于她们知道了谢锦和自己的关系,想要反对又顾及身份,但从心里是看自己不顺眼的,说不定哪一会儿就要向谢锦施压拆散她们了。或许是要等谢玉折回来之后?姜照越想,眉头就锁的越紧,也压根儿没注意到谢家的女人们都谈了些什么。宁芸身子重,坐靠在床头休息,谢夫人和谢锦在一旁陪着她,姜照觉得自己多余,和她们寒暄几句后就自觉坐远了陪谢卓佑玩几个小木人。“陛下看起来心情不好,是你招惹她了?”谢夫人远远看了姜照一眼,见她眉头紧锁,虽是在盯着谢卓佑,但显然已经走了神。听了母亲的疑问,谢锦忍不住轻笑一声,压低了嗓音道:“我才没有招惹她,估摸着是怕爹爹回来之后找她要女儿吧。”宁芸摸着圆滚滚的腹部,见她们俩都小声说话,于是也有样学样,低声问谢锦:“锦娘,你既然已经说服了阿爹,为何不对陛下如实相告,还让她在这儿心惊胆战?”谢锦挑了挑眉,轻描淡写道:“她既然喜欢藏着掖着,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就也让她尝尝被瞒着的滋味儿,最好等爹爹回来,再甩几个脸色给她看。”“那毕竟是陛下,并非一般的女儿家,你可不要恃宠而骄。”谢夫人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拉住了谢锦的手,意味深长道:“你既然下定了决心,也说服了你爹,娘亲也不会执意反对。但是锦娘,陛下尚年少,心性不稳,谁也不能保证她对你的好能到什么时候,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多年风雨催你长大,还是要为长远考虑呀。”“阿娘放心,您说的这些我都懂,也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谢锦伸手拍了拍母亲的手背,以作安抚,又出言向她保证。她知道母亲是担心自己的将来,也并不想把姜照待自己的好执意灌输给母亲,毕竟感情一事,的确不足为他人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些偏爱和长久,她自己懂就足够了。又说了会儿话,前院有下人来报,说老爷已经回府了。姜照突然站起身来,惹得谢锦回头看她,问道:“怎么了?你是想在这儿等爹爹来见你,还是自己去前厅见他?”“自然是我去见他,哪有劳烦长辈的道理?”姜照提了一口气,面上表情没什么波动,掩在袖下的手却悄悄攥成了拳头。她已经做好了要被谢玉折责斥为难的准备,毕竟在她心里,她这位泰山可比赵家那帮子人要难对付得多,而她对陆苍玉使的手段,在谢玉折这里也根本行不通。但出乎意料的,谢玉折见了她和谢锦一起出现,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态度,好似前些日子满京城里的风言风语根本没飘进他耳朵里一样。甚至用午膳的时候还亲自给她布了菜。姜照有些受宠若惊,一顿饭吃得忐忑不安,饭后谢玉折邀她去书房谈话,她看向谢锦,满眼都写着不情不愿,希望谢锦能想法子救救她。结果谢锦不仅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意思,还直接假装看不懂她的暗示,直接牵着谢卓佑上街去了,姜照想拦却找不到借口,只能让元祥替她跟了上去。“今日本来不想谈公务,谢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朕商量?”姜照坐着,谢玉折站着,她微微抬头看着眼前面色肃然一本正经的老丈人,忍不住动了动身子,挺直腰背,等待接受未知的审判。然而谢玉折既没有对她苦口婆心地劝谏,也没有破口大骂的冲动,只是走到了书桌前,从上面捡起一个无字信封,转身将它递给了姜照。“这是什么?”姜照低头看了一眼,没敢接,生怕是什么要辞官的文书。谢玉折却道:“这是锦娘给臣写了十八封书信换来的东西,让臣务必亲手交给陛下,陛下确定不打开来看一看吗?”姜照眼睫一颤,抿着唇接过信封,却没有立刻打开。对于谢锦没能出宫,却往家里写了信的事情,姜照并不知情。她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必然是元祥帮忙传的信,对此她也没有什么不悦情绪,只是有些尴尬。亏得她又藏又掖,生怕被谢锦知情造成困扰,却原来谢锦早就门儿清,只不过是配合着她做戏而已,姜照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个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