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哪个宫人嘴碎,逐渐姜照养了只御猫的事情传了出去,不止是传遍后宫,连前朝大臣也知晓了,一时间群臣进献狸奴,让姜照烦不胜烦。她还没抽出空去敲打那些投机取巧试图讨她欢心的大臣们,就被陆苍玉找上了门,指斥她玩物丧志,将她好生数落了一顿。姜照也不与其争辩,乖乖等他训完,命元祥给他倒茶。“只是一只狸奴罢了,舅舅何必大动肝火?朕并不曾少上一次朝会,也并不曾少批一本折子,何谈玩物丧志,是谁到舅舅面前诋毁了朕?”陆苍玉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陛下是九五至尊,向来金口玉言,谁敢质疑陛下,谁又敢诋毁陛下?”姜照笑道:“朕听出来了,舅舅是话里有话。”陆苍玉虽然是个位高权重的外戚,但是从不自恃身份与她为难,反而帮她解决了不少难题,对于姜照的许多政见决议,他也都是无条件支持服从的。所以姜照断定,他这次跑过来把她训了一顿,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什么狸奴的事。果然陆苍玉沉默了半晌,一双虎目威严,定定地看着她道:“臣这次来,的确不是为了什么狸奴之事,而是有关于赵家。”姜照微微蹙眉,面色也正经起来,问道:“赵家怎么了?”陆苍玉问:“陛下决意要动赵家了?”姜照道:“朕是要动赵家,也不只是要动赵家。”她猜到了陆苍玉的来意,却还是气定神闲,并无半分紧张之色。“舅舅是来为袁家说情的?”姜照掰了掰手指,去算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徐闻和赵家有姻亲,他的女儿嫁给了袁正毅的儿子袁启,袁正毅是舅舅的人,舅舅怕朕把袁家也归在了赵家一脉清算,当时让朕下旨赐婚,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是吗?”顿了一下,姜照又道:“袁启完婚次日,袁正毅带他进宫谢恩,朕没有召见他们父子二人,想必他们又去找了舅舅吧。”陆苍玉没有否认她的猜测,只是道:“我没想到陛下会突然对赵家发难。”“怎么会是突然呢?”姜照低声笑了一下,眼睫下垂,遮去幽幽目光,“舅舅,朕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有太多人觉得朕的脾气太好了。所以在前朝,有赵相之党给朕使绊子,想方设法阻止朕去触动世家利益,而在后宫,还有个姓赵的太妃,倚仗赵家权势,行事肆意妄为,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赵太妃?”陆苍玉怕人说陆家外戚夺权,除了给姜照撑腰,连朝堂的事都不怎么过问,更不会接触到后宫,他对赵太妃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那时候他回京救驾,诛杀了二皇子,间接算是给受其迫害的其余皇子报了仇,赵太妃便视他为恩人,在陆太后病逝后,还对他承诺会把姜照当成亲生女儿照料。姜照登基后性格变了不少,舅甥二人偶有闲谈,也都是谈及政事,很少涉及到后宫,陆苍玉只知道她勤政,却不清楚她的私事。所以乍一听她提及赵太妃,陆苍玉有些无法理解,难道姜照如今身为一国之君,还能在宫里受了赵太妃的气?他眉头倒竖,大掌在桌面狠狠拍了一下,将旁边站着的元祥吓了一跳。“赵太妃在宫里为难你了?”陆苍玉嗓音浑厚,大声道:“赵恒则那个老匹夫是怎么教的女儿,真是反了天了,我这就去找他算账去!”他转身就要走,姜照立刻冲元祥使了个眼色。元祥尽职尽责,也不管面前是威震三军的大孟战神,直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姜照轻咳一声,唤了声:“舅舅。”陆苍玉回头看她,听她道:“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朕不会怀疑袁家的忠心,他日清算赵家,即便牵连到徐闻,也不会祸及袁正毅。”得了她的承诺,陆苍玉面色稍缓,拱手道:“臣代袁正毅谢过圣恩。”“朕的话还没有说完。”姜照神情冷淡,习惯性地摸索到腰间挂着的香囊,低眉看了一眼,“舅舅给朕举荐了不少人才,常东岭忠心护主武艺高强,何元盛少年老成有勇有谋,至于袁启,能力有余而心性不足,就不必待在宫里了,舅舅觉得呢?”陆苍玉稍加思索,应声道:“臣明白了,请陛下下旨,免去袁启禁军职位,臣让他去军营历练几年,磨磨心性,再看他能不能入得了陛下的眼。”姜照微微一笑,颔首称善。陆苍玉走后,姜照挥退了元祥,自己在御书房坐了许久。沈修延进献的那只金丝虎模样虽小野性却很大,谢锦养了几天,那只小畜生还是只对她自己亲近,见到别人便呲牙咧嘴挥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