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与谢锦关系亲近,高盛安自然不敢怠慢,二人找了处无人的角落说话。“不知徐司正有何事吩咐?”“吩咐不敢当,只是有一件事,还需知会公公。”徐伊人又抬眼四望,确定没有身后黄雀,才压低了声音道:“宫里人多口杂,锦娘在泰安宫的事多少走漏了一些风声出去。陛下行事果决,倒是无人敢议论,但是袁启有所耳闻,便找到了宫正司。”高盛安眉头一跳,同样压低嗓音问道:“徐司正是如何打发了他的?”徐伊人道:“我只告诉他锦娘惹怒太妃,受了刑,恰巧被陛下施以援手,多的却是没说,他如今急得上蹿下跳,并不知锦娘在陛下寝宫。”高盛安又问:“他知道谢姑娘因何受刑吗?”徐伊人点了点头,道:“他既然找到我面前,自然是知晓了,我之所以要知会大总管一声,是怕他胆大包天,找到陛下面前要人。”袁启算得上青年才俊,但若论心性,徐伊人是看不上他的,只是怕他狗急跳墙,又闹到陛下面前,再连累了谢锦。不等高盛安表态,徐伊人又补充道:“锦娘早就和他说清楚,两人算是尘归尘土归土,没有半分关系。更何况事已至此,已经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怕陛下多想。”高盛安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意思。如果说是别的,姜照可能不会想太多,但是事关谢锦,袁启又实在身份敏感,如果不是徐伊人早做知会,真让袁启直接闹到姜照面前……高盛安想都不敢想。“这件事咱家记在心里了,会想法子告知陛下,徐司正不必担忧。”“得了大总管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宫正司还有公务,再加上身份之别,二人说罢此事便相互告别,回到了该去的地方。姜照的确是个勤政的皇帝,一天到晚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处理政事的,从前还偶尔扮成小宫女去宫正司见谢锦一面,如今身份暴露,连这唯一的消遣都没了。高盛安不在,御前只有元祥在伺候,他回来见了便暗自腹诽,等到谢锦的事情办妥了,怕是这御前再也没有他们师徒俩的地位。思及此,忍不住叹息出声,被姜照听了个正着。“平白无故的叹什么气?皇叔给你气受了不成?”姜照眼也不抬,出言讽刺。高盛安凑上去笑道:“老奴身后有陛下这尊大佛,王爷自然也会给老奴三分薄面,毕竟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嘛。”姜照没接话,高盛安便继续道:“奴才遇见徐司正了。”这句话到底是勾起了陛下的兴趣,姜照放下御笔,揉了揉手腕,用眼尾瞥了他一下,高盛安忙缩着脖子如实道:“袁启去宫正司寻人去了,还是要知会陛下一声。”谢锦态度鲜明,虽然没把袁启供出来,但也的确是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姜照心下私怨就少一些,但听起这个名字,还是略有不爽。她冷哼一声道:“朕知道了,他要是有本事,就尽管来问朕要人。”高盛安道:“奴才已经和柳宫正那边协商好了,等待上下打点完毕,谢姑娘就是咱们熙和宫的人啦,他哪里有资格来问陛下要人。”这话姜照倒是爱听,尤嫌高盛安办事不利索,挖苦道:“你现在真是年纪大了,一桩小事也要办那么久,还不如小元子。”高盛安一脸憋屈,不敢反驳,只能抽空瞪了眼满脸状况外的元祥。晚上宫里设宴为康王接风,排场并不大,请的大臣也少,但姜照特意吩咐人叫上了她那两个尚未出阁的妹妹,是有些家宴的意思。姜晏自然不会觉得被慢待,毕竟他被先帝打压了那么多年,早已习惯了被冷落,以前受诏入京,可是连个宴席都不会有的。他这位侄女,比起他二哥,已经算是十分给他面子了。姜照坐在上位,赵太妃没来,一是谢锦伤势都好了她还声称有病不愿见人,二是姜照压根儿没邀请她。下首一边是康王,一边是两个待字闺中还未许人家的公主。先帝有五个女儿,前头两个在姜照登基之前就出嫁了,姜照行三,下面有两个妹妹,如今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四岁。四公主姜茵生母早逝,被先帝托付在淑妃膝下,可没几年淑妃也去了,有妃子说她克母,都不愿抚养她,先帝也不太喜欢她,就让她跟奶娘住在一起。若非先帝还念及血脉亲情,姜茵在宫里估计要更难过一些,但虽说吃穿不愁,她却养成唯唯诺诺的性子,即便如今是宫中为数不多的主子,也是个极为边缘化的人物。姜照日理万机,很少踏足后宫,姜茵从未主动去给她请安,姜照也无暇去和她姐妹情深,二人一年到头也只是在各大宴会上见几面,这次要不是让她出席康王的接风宴,姜照还真没想到,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