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是没什么宫妃,但人多口杂,又无人管束,更是风声四起,众人不敢在赵太妃面前多说什么,但在泰安宫以外,早已谣言四起。赵太妃声称有病,已几日不出宫门,也不是是真是假。姜照自然不会关心她是真病还是假病,听高盛安说了,只是冷冷一笑道:“太妃病了,朕自然该榻前尽孝,无奈政务繁杂,脱不开身,便多遣几个御医去候着吧。”“奴才明白。”高盛安恭恭敬敬的叩了个头,又抬眼道:“陛下,这几日仍有泰安宫的宫人来御前打探,还是关于谢司正的事。”姜照眉头一皱,撂下手中的奏折,更对赵太妃多了几分厌恶之心。自从那日她将人从泰安宫带走,那边就没少来人打探,均被高盛安暗地打发了去,眼见时日见长,谢锦的伤也一日日好起来,姜照毕竟是不能把她藏一辈子的。“袁启最近在做什么?”姜照突然问道。虽然袁启是陆苍玉看重的后生,也深得禁军统领卓昀的青睐,但他毕竟还没在御前行走,在知晓他和谢锦的关系之前,姜照更是从未把他放在心上。她难免对袁启心生怨怼,但也没有真的对他发难,生怕惹了谢锦不快,高盛安更不敢主动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人。如今听她闻起,方斟酌道:“袁侍卫……应当还不知宫中变故,前两日奴才和卓统领聊了两句,说是袁侍卫和徐小姐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如今想必也是要操劳婚事的。”“定在了哪一日?”姜照又问。高盛安如实道:“听卓统领说,是五月初八。”姜照想了一下,如今已是四月下旬的光景,离袁启的婚期,竟是不足一月了。她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倒是迫不及待。”高盛安捏着袖子擦了擦额角,小心翼翼道:“听闻是……袁老夫人不太好了。”牵扯到老人家,姜照没有再出言嘲讽,又提起另一件事。“有赵太妃在,她怕是回不了宫正司了。”高盛安知道陛下口中的“她”是谁,稍加思索,迟疑道:“陛下不想让她留在御前吗?”他是姜照跟前的人,有许多事姜照虽然不明说,但也不会有意瞒着他,而高盛安的确是个聪明可靠的人,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他向来掌握的很好。他不敢胡乱揣测圣意,怕揣测不到,更怕揣测错误。姜照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问道:“你觉得她该以什么身份留在御前?”这的确是个难题。谢锦并非凭空出现的人,可以肆意安排身份,她在宫中是有迹可循的,大小也算有些地位,即便是旁人不敢多说,却还有一个赵太妃。一个犯了宫规的女官,该以什么理由来御前伺候呢?“陛下。”高盛安低下头,恭谨道:“青时只伺候陛下起居,奴才年纪大了,手脚已不麻利,小元子又过于毛躁,陛下身边,如今正缺一位执笔。”姜照处理政务时,并不喜身边有太多人伺候。她年少时曾受人冷眼,位居高位之后,也不轻信任何人,身边除了青时和高盛安这两位陆烟容留下的老人,能信任的就只有元祥。如同高盛安所说,青时只负责她的日常起居,除了偶尔送一些吃食,甚少来御书房,从前奉茶、执笔、磨墨这些事情,都是经高盛安的手。他见陛下似有意动,又道:“谢司正身为宫正司女官,知法犯法,已被赵太妃降罪惩罚,陛下仁善,将其贬为宫女,也算是给各宫的交代。”“朕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姜照顿了一下,又道:“这件事你亲自去办。”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高盛安应下声,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姜照的生辰是四月二十七,虽然她吩咐了简办,但毕竟是陛下千秋,礼部丝毫不敢怠慢,总有些事要请示过陛下后才敢做决定,于是姜照也多了许多琐事要处理。谢锦脸上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是还需每日喝药,是张太医特意吩咐的补药,专门为她调理旧疾。在熙和宫的这段时间,谢锦不知是认命了还是想通了,每日写字绣花,遵医嘱调养身体,不仅没有提起要回宫正司,更甚没再问何时才能离开帝王寝宫。在高盛安委婉道明来意,得知要摇身变为御前宫女,为陛下奉茶洗墨,谢锦也没有表示出多大的抗拒之意,只是沉默半晌,方点头应了声。“劳烦公公,代奴婢谢过陛下天恩。”她怎会不知,姜照此番或许是有私心,但究竟而言,还是为了保她。高盛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谢锦看出来,却偏不开口问他,直到他自己憋不住,终于主动开口道:“陛下生辰在即,有藩王入京,各地臣子朝贡,属国来贺,近来事务繁忙,如有无暇顾及,不周之处,还望姑娘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