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侍卫。”谢锦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眉头微微蹙起,问道:“你想休妻再娶,还是想纳我为妾,与那位徐小姐共侍一夫?”袁启面色一沉,低声道:“我不会碰她,在我心里,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袁侍卫觉得自己很深情吗?觉得我会很感动吗?”谢锦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冷冷道:“既然要娶她,就好好待她,她本也不欠你什么。而我,对有妇之夫自然避之不及,亦不想毁人姻缘。左右不过是深宫之中一场孽缘,我不会再放在心上,也请袁侍卫就此忘却吧。”说完,她提步就走。“锦娘!”袁启喊了一声,大踏步追上去。谢锦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声道:“深宫大内,最忌男女私情,袁侍卫是想让旁人发现我与你有所瓜葛,被乱棍打死吗?”她说得严重,袁启再也不敢碰她,只是跟在她身后连连做保证。“锦娘,这件事是我没有处理好,是我对不住你,但我是真心喜欢你。”“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让你失望。”“锦娘,你回头看看我,难道你对我就再没有半分感情了吗?”“锦娘……”袁启说个不停,扰得谢锦愈加生气,她回身推了袁启一把,冷冰冰的看着他。“袁侍卫,你如今已经要成为别人的夫婿,何苦再纠缠于我?谢锦身份卑贱,人微言轻,左右不了你任何,只求你能放过我。”“锦娘,你一定要这么伤我的心吗?”袁启神情悲痛,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怜兮兮的看着谢锦。谢锦看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白色手帕,隐约可见上面绣着什么花样。“你说想要我亲手做的东西,我已经做好了。”谢锦捏着手帕走近他,袁启双手微颤,想要伸手接过,却见谢锦拔了他的佩剑,寒光闪过,一道裂帛之声,手帕破成了两半。晃晃悠悠,飘落在地上,沾上了尘土。“这手帕,便如同你跟我,一刀两断,再无相关。”谢锦走了两步,最后一次回过头去看他,嗓音褪去了冰冷,还如以往那般温柔和顺,轻声道:“我祝袁侍卫,夫妻同心,百年好合。”袁启愣愣的看着碎在地上的手帕,连谢锦离开也没有阻拦。愣了好半晌,他单膝跪地,小心的把那两块残破的手帕捡起,仔细拼出了一对交颈鸳鸯。谢锦,是真的想过要嫁给他啊。袁启看着手绢,忍不住悲从中来,阖眼落下泪来。夜幕低垂之时,皇帝宴请登科学子,一百二十人,皆是人中龙凤,国之栋梁。姜照显然十分开心,多饮了几杯酒,与学子们畅谈古今之事,又与他们一起行文作诗,设立彩头,一时间天恩殿内热闹非凡。高盛安在一旁伺候,见陛下高兴,不敢拿扫兴的话劝她,就让人偷摸着把她杯中酒换成了蜜水,姜照喝过,斜眼扫过他,倒是没说什么。大总管长舒了一口气,用袖口擦擦冷汗。陛下到底是女儿家,又身份贵重,自然不能一直陪宴饮酒。所幸左右丞相都在,还有陆帅坐镇,姜照到后来就只旁听,吃着餐中美食,看他们高谈阔论,时不时抚掌点头,命人赏赐。这场宴会快到了子时才散去,外臣不可留宿宫中,趁着夜色,姜照派人护送他们出宫,自己也晃晃悠悠的乘御辇回熙和宫。上了御辇姜照就开始打瞌睡,高盛安吩咐着缓慢行走,生怕惊扰了陛下。可姜照在半道上还是醒了。御辇停在宫道上,前后都是挑灯的宫人,虽是深夜,却也显得十分亮堂。姜照从一个宫人手中夺过灯笼,酒气作祟,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陛下!”高盛安赶紧伸手去扶她,脑门上又冒出了冷汗。“离寝宫尚有段距离,陛下这是要去哪里?”高盛安弓着身子,柔声问道。姜照双目半阖,面上被酒气冲的红了一片,往日里矜贵自持的皇帝,此时也露出些女儿家的娇柔姿态,高盛安更不敢抬头看她。“去哪里……”姜照哼哼唧唧道:“要去找阿姐。”高盛安哄慰道:“现下夜已深了,谢司正也早该歇下了,陛下还是先回寝宫歇息,明日里再去见她也不迟。”“不要。”姜照犯了倔,把大总管推去一边,固执道:“现在就要见她。”高盛安只觉得头痛,轻轻按住她手里的灯笼,又商议道:“可是陛下尚未更衣,这番打扮过去,定然要被谢司正发现身份的。”因要赴宴,姜照穿着正式,虽未着龙袍,但也是帝王常服,一袭月白,乍一看素净,衣襟袖口不知埋了多少银线暗绣,配饰也皆非凡品,这样尊贵无匹,但凡有眼睛,也不会看不出她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