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徐伊人点点头。姜照向她们一颔首,急匆匆大步离开了宫正司。柳袭风回头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皱,眼里隐着些深思。徐伊人问道:“师父在看什么?”“没什么。”柳袭风把目光收回来,淡淡道:“这丫头与锦娘感情颇深。”徐伊人笑道:“师父说对了,锦娘心善,阿照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在这深宫之中能相互扶持,真的亲如姐妹一般,是她们两个人的福气。”柳袭风没有接她这句话,只是问道:“你方才说她在熙和宫当差?”“是啊。”徐伊人知无不言道:“大概是因为长相标致又很机灵,自陛下登基后就调到了御前,要不然锦娘肯定要把人带到眼前看顾的。”柳袭风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探病谢锦住的小院在宫巷深处,是较于僻静的地方。姜照在门口站了片刻,怕惊扰了谢锦歇息,就不大想敲门,但是心里又着实惦念,思来想去,抬首瞄准了墙头。宫墙是几丈高的青砖红瓦,宫内小院却没有那么夸张。帝王的功课不止是指点江山,强身健体也是必做的事情,宫内有演武堂,姜照时常要过去习武修身,虽然谈不上武艺高强,但是爬个墙头还不是很难的事情。好在她今日也穿的简便,撸起袖子系了衣摆,找了一处能有着力点的角落,看过四下无人,身手利落的翻过墙头跳进了院子里。她自幼娇生惯养,是个守礼的公主殿下,即便是吃了苦头的那几年,也未曾做过这种事,更别提自十六岁登基后,更是成熟稳重许多。大孟朝的一国之君,居然翻了人家姑娘墙头,这话传出去,大抵也是没人敢信的。姜照将衣衫打理好,走到谢锦门前轻叩几下,贴近了耳朵去听。里面慢慢有了些动静,缓缓传来谢锦的声音:“伊人回来了?”她嗓音有些微弱的喑哑,姜照眉头不自觉敛起,朗声道:“阿姐,是我来看你了。”“阿照?”谢锦听出了她的声音。生怕她亲自来开门,姜照道:“阿姐,我进去了。”说着便试着推了推房门,谢锦没有从里面将门闩上,她一下子就推开了。绕过屏风进了里面,谢锦已经坐了起来,像是要下床的样子。姜照忙过去按住了她单薄的肩头,埋怨道:“知道自己生病了就安心养着,又没有闩门,难道我自己还进不来吗?”陡然见到她,谢锦心里还是欢喜,就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见她这样笑,姜照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就按着她的肩头想让她躺下,谢锦却摇摇头道:“躺的浑身酸软,我就坐着与你说说话吧。”姜照就取了她挂在一旁的外衫,仔细给她披在肩头,又将枕头垫在了她的腰后,让她能靠的舒服一些。她从未做过伺候人的事,动作有些笨,但谢锦却颇为享受。“阿照会照顾人了。”谢锦笑道。姜照看了她一眼,叹道:“可是阿姐却不会照顾自己。如今天气已暖了,你怎的还能着了风寒?平日里总是爱念叨我,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又这么大意了呢?”床头旁边的柜子上搁着茶壶,不知是何时烧的,姜照用手贴了一下,还有些余温在,她就倒了半杯温茶,递到谢锦手里。谢锦被她念叨,捧着茶杯喝了两口温水润唇,才解释道:“你让青时姑姑送给我的桃花酿很是香醇,虽然姑姑叮嘱过不能多饮,但我还是无意贪了杯,只是晚间就寝忘了关窗,谁知竟然就病倒了。”她眸子水润,面色苍白眼尾却微红,有些无辜的看着姜照。姜照被她看得心软,低声道:“你明知自己身体不好,已经落下了病根,平日里就更要注意一些,日后……”她本想说,日后有机会找御医为她调理,但转念一想,谢锦也在宫内待不了多久了,就改口道:“日后你出宫后,记得找个好大夫调理身体。”说到出宫,两人俱都默然,竟然相对无言。隔了半晌,谢锦将杯中温水饮尽,握着一个空杯子在手里反复把玩,试探着问道:“阿照,你当真不打算出宫了?”姜照点点头,又“嗯”了一声。谢锦面上显出哀戚之色,姜照看她精神萎靡,就夺了她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将自己的手交由她握着,开口道:“阿姐,待到五月,你大概就能够出宫了。”她侧身坐在床边,淡淡笑道:“我已对陛下言明你的处境,她同意了放你出宫,待到五月,满了年龄的宫女出宫之日,阿姐就与她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