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姐姐,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微微的一笑,她就感觉自己的心被她吸引住了,眼睛总是不自觉地随着她动。她站起身,向自己走来的时候,罗烟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妹妹,愿你与夫君,恩爱不移,白头到老。”罗筝走到罗烟的身边,纤纤手指捏着盖头,轻轻的盖在罗烟的头上,眼里闪过一丝苦涩:“再愿妹妹,平安顺遂,一世无忧。”“谢谢姐姐。”罗烟双手交叠,给罗筝行了一个礼,然后悄悄的说:“姐姐,你真好看。要是当初嫁给我哥哥,成了我嫂嫂多好。”言毕,笑盈盈的握住身侧秦泊的手,却没看见罗筝怔了一下,拿手帕的手颤抖着,几乎拿不住手帕。罗宗与孙歆悦和离的事情,她在宫中听上官启说了。那天,她什么都没说,却几天几夜的睡不着。常青殿里的灯燃尽了,她就再点,点亮了就看着黑夜发怔。侍女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刺激魔怔了,想禀告陛下,却被她拦住:“日后,我的一言一行,不必事事都向陛下回禀。陛下要忙前朝的事,少惊动他罢。”侍女眼神闪躲的点点头,替她剪了剪灯芯,就出去了。自那天开始,罗筝整日里恹恹的,闷闷不乐。没事的时候,就站在楼阁上看着卫国公府的合欢树发愣。上官启听说了,并不问原因,只让卫国公府的人来宽解。只是到底,卫国公府无人敢来。等送罗烟出嫁了,众人都散去了,罗筝摒退了左右,一个人走到卫国公府的后院。那里,合欢花开得正好,罗宗曾命人为她做的长椅也还在。她躺在长椅上,看着合欢花在风里摇曳。眯起眼睛,眼前出现罗宗的脸。恍惚间,他还穿着宝贝蓝方格朵花纹罗锦袍,一条宝石红虎纹金缕带系在腰间,墨色的头发用一根绸带绑起,眼眸明亮。“哥哥。”她唤了一声,伸手去够他的脸,却真的够到了。那一瞬,她蓦然从梦中惊醒,翻身而起。再仔细的看,面前真的站着罗宗。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略显憔悴的脸上始终没有一丝笑容:“还来做什么?”“哥哥,你还在怪我?”她起身,像当年入宫前一样扯着他的袖子,眼睛里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罗宗的袖子上:“哥哥,这些年你从未进宫看我一眼,是不是恨透了我?”“你如今是贤妃娘娘,我等高攀不起。”罗宗一用力,扯开自己的袖子,背过身冷冷道。“哥哥,我有我的不得已,请你谅解。”罗筝哽咽着道,似乎一见到罗宗,她的眼泪就多了起来,心里的委屈也多了起来。明明,在宫中,她就是个没有喜怒哀乐的傀儡。“我谅不谅解有什么要紧?我不谅解,你就不会进宫当你的贤妃娘娘吗?”罗宗冷冷的笑道,似乎不想与罗筝多说:“贤妃娘娘若是为这卫国公府着想,就早些回宫罢。”“哥哥,你去宫里见陛下,让我来给妹妹送嫁,难道不是为了见我一面吗?”罗筝不甘心,切切的道。“那是父亲的意思。”罗宗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或许,是爱之深恨之切吧。陈南在树上听着,心里默默的道。看着树下两个相爱却相离的人,不由摇头。“所以,若不是义父,你这辈子都不会见我?”似是真的伤了心,罗筝走上前抱住罗宗:“哥哥,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上的事,由不得你我。”合欢花还在风里摇曳,罗筝走了,擦干了眼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走了。罗宗就坐在长椅上,看着那飘落的合欢,坐了很久。说到底,这些年,他不敢进宫看她,怕上官启看到了,给她带来麻烦。心爱的人遥遥在远方,怎么能不想念呢?可即使再想念,身份有别,又能如何呢?苦笑了一下,罗宗起身,走到前院,吩咐管家:“明日,把那长椅劈了吧。”宫廷如囚笼“回来了?”看完了合欢花,也见过了心心念念的人,罗筝心力交瘁,觉得疲惫异常。一进入常青殿,殿里没有一点灯光,有个声音在黑暗里蓦然道。她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走过去,脱去那沉重的衣裳,俯身跪在床榻边,捂着眼睛,在黑暗里默然哭起来。“怎么?后悔了?”那声音又在黑暗里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当年,你是为了卫国公府和罗宗,宁愿囚禁在这常青殿。如今你定然在想,早知如此,就该向他们坦白了你细作的身份……”“上官启,我知道,你只是想用我来制衡卫国公。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卫国公,要用我的身份来给他一个叛国的罪名。”那人的话没说完就被罗筝打断,她在黑暗里任由眼泪落在手掌里,一滴一滴灼痛自己的心:“你可以抄家夺位,我只求你,留他们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