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嫣给她拿的题是学校奥数组的老师出的,答案还没编订出来。题目难度中等偏上,许瑟前面都做得挺顺畅,卡在了最后一题上面。许瑟不太喜欢进办公室,所以略微思索了一下,她还是去找了陆亭。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班教室里却还剩下许多人在看书刷题,许瑟不由地感叹,不愧是重点班的人,就这个好学劲,甩了她好几条街。陆亭的座位在一组最后,他个子高,虽然有点近视,但是因为平时也不怎么要听课,加上后排清静,他就特意跟老师说了换到了后排来。许瑟从后门进去,拍了拍陆亭的肩膀。陆亭回过头,推了一下金丝眼镜,见到是她,肩膀松下来:“怎么了?”教室里安静得只有试卷的翻页声,许瑟怕吵到其他人,指了指外面。陆亭会意,放下笔跟着她出去。“这题怎么写?我觉得少了个条件。”许瑟用笔帽这端指了指试卷上的题。陆亭手指划过题干,默读了一遍题目,朝着许瑟伸手:“笔。”原本还沉浸在陆亭手的美色中的许瑟回过神,连忙把笔放到他手上。许瑟的指尖不小心划过他的手心,陆亭手指蜷了一下,一股轻微的电流感从手心沿着血管,一直传遍全身。有些痒。他努力忽略掉这种感觉,在草稿本上把函数写出来,然后开始给她讲题。“这个可以用洛必达,先把极限值求出来,然后”陆亭的声线很清冽,没什么感情波动,像个无情的讲题机器。“懂了吗?”无情的讲题机器歪着头问她。许瑟觉得陆亭老是能戳到她的萌点,特别是他一本正经地歪着头看她的时候。“懂了,”许瑟把试卷和草稿本拿过来,突然想到什么,问他:“你初赛那十分扣在哪里了?”陆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有些郁闷的样子:“倒数他在跟他们说再见许瑟难得那么勤奋,还想着喊她去网吧的温嘉逸,这时候也不敢打扰她了。但是许瑟不去,孟真真也就不去,于是温嘉逸也不怎么去网吧了。九班的学习氛围就这么浓郁了起来,老张下课来班上溜达的时候都吓到了,扶着门框,盯着他们看了好久,才语重心长地开口:“同学们啊,看到你们这个样子老师很欣慰,这才是高三应该有的样子嘛”老张给他们讲了许久的大道理,班上的同学自觉捂好耳朵。最后,上课铃响了,他意犹未尽地吧唧了一下嘴,走出好远又回头来说:“你们也别太累啊,身体更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因为学习弄垮了身体,那才真的不值得”班上一片哀嚎:“知道了知道了,老师您快回办公室吧,外头热。”老张一噎,愤愤地瞪了一眼说话的人:“你们啊,也就能再听我啰嗦半年了,明年这个时候,想听我啰嗦都没有机会了。”许瑟撑着下巴,好笑地看着小老头傲娇的小表情。这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老张说的想听他啰嗦都没有机会了,是那个意思。少年人调皮地和老师顶着嘴,老张教育着他们,他们笑着呛声,没人注意到老张眼神中的哀伤与不舍。多年以后,许瑟和江御回到这间教室,仿佛还记得这天,胖胖的老张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搪瓷杯,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们要好好学习,最后却又跟他们说身体更重要。有些人的离开就是在不经意之间,好像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可是,又好像,时时刻刻都在说再见。“行了行了,不烦你们了,好好读书,咱们九班的孩子不比其他人差劲。”老张挥了挥手,扶着墙慢慢地往外走。许瑟一阵心悸,心里慌乱异常,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划过去了,却又抓不住。门外,走出一段路的老张扶着墙歇气,生物老师徐前拿着教案迎面走来,在他面前停下:“张老师,你这是怎么了?”“没事没事,年纪大了,走两步就累。”老张连忙直起身,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快去上课吧,孩子们等着呢。”“诶,好。”徐前走了几步,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老张还站在原地,佝偻着背,捂着嘴,压抑着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