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流淌在生命里,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祁修竹有时想要大刀阔斧地将它一分为二,可是剪也剪不断,理也理不清。
他心说再等等吧,说不定呢。
逃避虽然可耻,却的确有用。
祁修竹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火苗刚一燃起又被吹灭,留下一串“咔哒咔哒”的声响。
他点着烟没抽,烟灰积成一小段,最终没承受住,不小心落到另一只手背上。
滚烫的烟灰让他一抖,旋即猛地回过神。
祁修竹转身去厨房,开着水龙头冲洗被烫着的地方。毕竟他是演员,身上不能留疤。
贺免走过来靠在门框上:“跟公司反应了吗?”
祁修竹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误会了,不过他没多解释:“嗯,反应了。”
祁修竹现在的公司是在他们分手后签的。
刚分手那会儿,贺免就看网上的消息说,公司给他安排的行程太满,简直不考虑艺人的死活。
“他们现在对你怎么样?”贺免问。
祁修竹关掉水龙头,垂着手任由水珠滴落:“比以前好多了。”
他没多说,但贺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也对,祁修竹早已不是天天跑龙套的小演员,他在这瞎操心个什么劲呢。
“那行。”贺免沉默了一下,看见祁修竹手背上浅红色的烫伤,蹙起眉问,“怎么弄的?”
祁修竹实话实说:“烟灰烫的。”
“不会抽烟就别瞎抽。”贺免在冰箱里翻出一个冰袋,“敷一会儿,别松手。”
祁修竹嫌麻烦,等贺免转身出去后,把冰袋拿下来在灶台边放下。
贺免忽然侧过头,挑了下眉:“我就知道。”
“……”祁修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幼稚。”
“赖谁?”贺免重新把冰袋摁在他手指上,“你有前科。”
祁修竹在某些事上有着贺免无法理解的执着。
比如刷到不知真假的“生活小妙招”时,会毫不犹豫地起身验证。
又比如某次,他在凌晨两点看到个标题为“99%的人都不知道的日常冷知识”的文章,一个翻身坐起来,把家里的所有安全隐患全排查了一遍。
贺免问他为什么对这种事这么敏感,他说因为他怕死。
结果几年前他拍了一场爆破戏,不小心把小腿烧着一块。
贺免扔下工作赶过去时,见他连伤口都没处理,直接跟剧组拍下一场戏去了。
贺免气得半死,臭着脸等他下戏,又臭着脸带他去医院上药。
祁修竹偏偏还来一句:“不用这么麻烦,回家买点药涂一下就行了。”
贺免和他生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气。
不是说怕死吗?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点,贺免就觉得这人一点没变。
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树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
祁修竹回过神,把冰袋往贺免怀里一拍,转身往楼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