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炔指尖用力,那根可怜的狼毫笔瞬间便出现了裂纹。
离开
严炔如同一木桩在案几前坐了好些时候,程皎皎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厢房门口了。
过了片刻,长贵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陛下?!郡主现在就要走?”
严炔猛然抬头,忽而从案前站起身来大踏步朝外走去,长贵心中一咯噔,赶紧跟上。
作为跟了主子十几年的小厮,长贵最近很清楚,陛下这心里头根本就是没放下小郡主,难为他过去这几年隐藏地这般好,倒连他也没瞧出来。
可惜郡主似乎还未开窍,陛下这性子又是个闷葫芦,他当真是干着急,这前两日还瞧着好好的,一同上山游玩,怎么今日小郡主就忽然要走了。
严炔心里也憋了团火,她的动作倒是快,简直可以说是迫不及待了!
虽然早就知道她要回蜀州,却不料这般急切是要先一步去柳城。
齐宇。
方才程皎皎不过只说了一遍的名字,现在倒是如同一根鱼刺一样梗在他心口。
严炔承认,这次重逢。她变了许多,也或许是自己从前就不了解她。一想到这三年多里她认识的人、经历过的事情全都与他无关,严炔便如鲠在喉,说不上哪里不痛快,也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
他不能放她走。
没错。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严炔脑中一闪而过。
刺客主谋还没有查清楚,张荃还定在遂阳等她,无论是出于这一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严炔心中那个“留下她”的念头已经越发膨胀,简直要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那日她中蛊,若非他还存了一丝心软,她早就是他的人,看她怎么离开!这丝一直被他压抑的邪恶念头现在也犹如笼中困兽,叫嚣着要奔跑出来。
他大步走至驿站外,刚预唤人,便瞧见不远处太后和程皎皎的身影。
严炔眉眼忽而一凛。
放慢了脚步。
潘太后满脸含笑,甚至还拉着程皎皎的手说着话:“此行回去一定待本宫向你父王问好,一直听闻蜀州好风景,只可惜本宫身子不佳,也不晓得有没有机会再去看看。”
程皎皎垂着眼,态度挑不出一丝错来:“太后定会康泰无虞,长命百岁。”
潘太后笑了笑:“借你吉言了。”
说完,潘太后的余光便瞅见了缓步而来的严炔,她唇边的笑意也淡了几分,但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却是坚定的:“子淮,郡主今日就要动身了,你务必要派足士兵保证她的安全。”
严炔的眼神在她母亲的面庞上停留了片刻,没应,而后掠过去,直直停在程皎皎的身上。
潘太后脸色微微一变。
程皎皎自然也察觉到了那双犀利的眼神,她犹豫片刻,上前行了个礼:“多谢陛下。”
一声道谢,算是替他应了方才太后的嘱咐。
严炔的唇角崩地极紧,心口也开始有些锥痛了。
“非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