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通话键前一刻,池宁抓住他手腕,“我逗你玩的。”“我才不想去法国,”池宁脸贴在梁行野肩膀上,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让阿姨做就行了。”“真的不想?”“真的。”“我还要上课,”池宁说完才反应过来,抱着梁行野小小叹气,“没老师给我上课了。”梁行野笑起来,“你想要的话我让……”又停住,改口道:“你先休息几天再说。”他知道池宁喜欢谢川,平日里练得最多的就是他的歌。之前想过带他跟谢川见面,但考虑到谢川性格,骨子里继承了谢家一脉相承的傲气,只对亲近的人随和,思虑后作罢。谢川是名副其实的优秀音乐人,二十几年前刚出道,一首《他说》包揽了所有音乐奖项,之后出的专辑水平不减反增。作品传播广泛,播放量下载量堪称空前绝后,演唱会场场爆满,出圈到对音乐不感兴趣的人也能随着街边音响哼上两句。乐坛新人浪潮般涌入,他近八年未发新歌,影响力仍然不容小觑。池宁无辜卷入岑明森事件,被误认为嫌疑人。后续梁行野怕出纰漏去了警局一趟,谢川刚好在,跟他聊过池宁,还说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池宁也许有机会跟着谢川学点东西。梁行野的确忙,在别墅吃过晚饭,便赶回了公司。池宁跟着去了,窝在小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看他办公,又和宋晓意聊了会天。开的是语音,怕吵到梁行野,池宁去了休息室。他趴在床上,“喂喂喂,宋晓意你在干嘛?”宋晓意沉默不语。池宁:“喂喂喂……喂喂喂……”宋晓意低声:“在写作业。”“我打扰到你了吗?”池宁说,“那我晚点再找你。”“没有打扰。”台灯开着,宋晓意在纸上随意涂画。池宁问:“你在写什么作业?”“数学卷子。”池宁又问:“你吃晚饭了吗?吃的什么?你明天是不是要上课……”把她的生活事无巨细全打听了一遍,宋晓意有时候应有时候不应,最后忍不住了:“你今天话好多。”“因为我想和你聊天,”池宁停顿片刻,“我说下次见哦,你都没有理我。”他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想见我,还是什么意思,你这几天心情很不好,我担心你。”宋晓意放下笔,腿缩在椅子上坐着,忽然问:“你后悔吗?”“什么?”“后悔收集证据,不然不会被保安追,也不会被污蔑。你脸上的伤就是那时候弄的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阿姨不借你手机,你被抓到了怎么办?岑……”宋晓意说,“很危险的。”“我已经非常努力地把解决办法想周全了。”池宁难过地想,但我只是一条小人鱼。他声音充满迷惘,宋晓意:“是我没好好提醒你。”池宁说:“我好惨,被追得发疯一样乱跑,趴在地上脸都冻僵了……非常非常害怕,回家还很丢脸的哭了。”“不过我小时候更惨,很多人欺负我,”池宁低声说,“你不知道,他们会把我塞进一个很深的洞里,然后把洞口堵住,里面放了很多恐怖的动物。”宋晓意皱起眉:“谁敢欺负你?你哥呢?”池宁模糊信息:“我哥,他那时候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几个月才回家一次,没人管我。”年纪尚小时,池宁就知道他和他哥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他哥不属于他,也不会永远陪着他。“我没告状,因为我哥迟早要离开,我会被欺负得更惨,还怕我哥操心我,他有自己的生活。”池宁说,“我反抗,打又打不过……”“总是被扔进洞里,被咬得血淋淋的,好几次差点死了,搞得我现在特别怕黑。”池宁说:“其实我好可怜的。”听得宋晓意心里泛酸,明明比他小,以大姐姐的姿态安慰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看现在,你过得很好,以后会更好的。”“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只欺负我。”“你太小了,不知道保护自己,”开了话茬,宋晓意继续说,“很多事情没有理由,那就是些烂人,你不要怀疑自己。”“我那时候很胆小,被咬得痛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宋晓意一直在安慰池宁,说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不要因为烂人质疑自己,那些霸凌你的人都不在了,你会有很好的生活。次数多了,她想,确实是这样的,不该因为烂人质疑自己。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池宁是故意的吧?故意用经历引她共情,怕她做傻事。“你是不是编故事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