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的青天白日梦,”银尾美人鱼抱着手,“走不走?不走算了。”池宁忙不迭游到珍珠石墙边上。银尾美人鱼让他按上次的流程做,池宁没动,看着银尾美人鱼的眼神有些犹疑:“这次确定不会弄错吗?”“不会,一点偏差都不会有。”池宁点头,抬手正要动作,突然顿住,问:“鲨鱼也可以变成人形吗?”“不能,只有我们美人鱼才有可能变成人,你在海里碰到鲨鱼了?”池宁含含糊糊“嗯”了声。鲨鱼是美人鱼族群的噩梦,银尾美人鱼曾经也体会过,她难得放柔语气:“岸上没鲨鱼,你别怕,去吧,顺着大海的指引,去你该去的地方。”海上和海底是两个世界,池宁再次按上珍珠墙时,梁行野坐在海滩上,身体后仰,手肘撑地,懒散地望着海面。他把池宁送走后,没急着回家,沿着沙滩走了会儿,找了块儿地坐着看海,平复莫名其妙的空落落情绪。海浪不断翻涌,远处海平线和天际影影绰绰地连在一起,只看得见模糊的灰黑色。深夜的海滩没有人,海风呼啸,吹得衣服猎猎作响。梁行野脸上的伤沾了水没处理,正隐隐作痛。坐久了腿也开始疼,他今天脸上会挨这一下,是因为腿伤没彻底痊愈。不过也彻底痊愈不了,他前年二十三岁生日那天,散宴后包了个马场玩,骑马的时候马匹失控,坠马受伤,腿伤得太重,恢复到七八成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他从小练拳击,腿受伤后没再碰过。今天心情不太好,觉得这几年见天儿穿西装,骨头都穿松了,晚上难得有空,便换了身衣服去地下拳击场看人打黑拳。地下拳击场规则简单粗暴,玩的是刀尖舔血的暴力,很容易激起人情绪。他来了劲,想看看手生了没有,和坐他旁边谈笑的老板说了声,戴上拳击手套上了场。对手是个彪形大汉,膀阔腰圆,肌肉虬结,外号金熊,拳法凶悍,胜率一直居高不下。他以前玩的时候和金熊交过手,按照那时的情况,很快就能结束,这次却耗了一番功夫。最后赢是赢了,但也吃了不少亏,脸还因为躲闪不及撞到围栏上。浪卷起来了,海风愈来愈烈,吹起不少沙子。再待下去不安全,梁行野擦了下脸,起身穿过海滩,走到停车处,启动车子,从海边离开。离了海,风依旧在吹,路上落了不少树叶,还有些残枝,台风估计要来了。梁行野踩紧油门,加速往家里开,半路想起手机坏了,又顺道去店里换了个新手机。回到家,他先去了浴室,搭着门把手,迟疑几秒,随后用力推开。里面空荡荡的,如果忽略浴缸里残留的水和撒了一地的珍珠,梁行野能说服自己晚上只是做了一个梦。浴缸没鱼腥味,梁行野清理完几根水草,重新放了水,躺在里面泡澡。泡完澡,他擦干身体,随意披了件浴袍,没管遮没遮住,转身回卧室睡觉。推开卧室门,梁行野停住脚步,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记忆出了差错。因为刚才被他送回海里的那条漂亮小人鱼,现在正趴在他床上,活蹦乱跳地卷被子。梁行野,我的名字梁行野站在门口,望着在被子上翻滚的池宁,震惊之余,又感荒唐,大步走过去。池宁听到声音扭头,撞见梁行野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笑容立刻僵在脸上。怎么又是他!池宁满脑子都是梁行野赶他回海里和他反悔拿回金条的场景,当即掀开被子,从床上滑到床底。梁行野的床是实木高脚床,池宁滑得很顺畅。下面地方大,也干净,他趴在地上,看梁行野一步一步逼近,心脏跳得越来越急促。梁行野在床边停住,单膝跪地,弯腰看向床底,对池宁说:“躲什么?出来。”池宁观察梁行野的脸色,犹豫片刻,慢慢往外挪。挪动的同时,脑袋飞速运转,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哥去哪儿了?池宁挪得比蜗牛还慢,梁行野扣了扣床沿,池宁心想,完了,他本来就不喜欢自己,还发生了拿回金条的事,他绝对会再扔自己一次。池宁开始走神,再扔一次的话,上岸之后会不会又出现在他家?胡思乱想中,池宁看见了床底角落里的金色珍珠,顿时心里咯噔一下,那是他哥的珍珠!他哥不可能会摘下这颗珍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珍珠卡在床脚和墙的缝隙处,他滑过去捡珍珠,这回没磨蹭,迅速滑出床底,举到梁行野面前。梁行野看到珍珠,没心思质问池宁为什么又出现在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