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还有种更不好的,那就是被人贩子卖到秦楼楚馆里头,那里头虽然日子过的滋润些,对于女人来说却是噩梦。】林涣喔了一声。他想问问秦楼楚馆是什么,但是感觉好像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就没问,特别怜爱地看着谭氏。王举人哽然无语。他们说完话以后,林风起就坐到了大堂上。林涣缩在屏风边上探头看了一眼。平常他爹回后院的时候多半都是换好了便服的,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自己爹穿那身蓝色补服。嗯……怪英俊的。帅爹林风起看了一眼底下的人:“把张远和秦牙人押上来。”秦牙人是姑苏这一带有名的,许多大户人家采买丫鬟都要过她的手,这会儿上了公堂倒也不怵,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林风起将牙行的交易单子拿出来:“两年前你们牙行收了好些个小女孩儿是不是?”秦牙人赔笑:“大老爷你说笑了,咱们牙行哪一年收的人不多?”“那你可还记得一个小女孩,脖颈间有两颗对称的痣?”秦牙人摇头。她手里过的小女孩,除非那些长得实在漂亮的或是后来出了名的能叫她记上那么一两眼,其余的都是过手就忘的,也就牙行里的账单子记得。林风起便指了指跪在边上的张远:“那你可记得这个人?”秦牙人扭头看,头一眼觉得陌生的很,等林风起叫人打了一盆水上来给张远洗了脸她再看就觉得眼熟了:“我认得的,这是我们固定的供货商了。”她们这些人牙子收人也不是自个儿出去买人,多数都是有些贫穷人家日子过不下去了卖儿鬻女,这种是直接卖到牙行的,还有就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人,就像张远这种人。他们往往愿意到那些穷乡僻壤去收人,通常价格会低些,他们收了人再转手卖到牙行里,转中间倒手的差价。也有的根本不是买来的人口,而是拐来的,只是牙行规矩不管这些,索性就都睁只眼闭只眼地收下了。这个张远往常到他们牙行里的时候都穿得人模人样的,秦牙人猛地看见他落魄的跟个乞丐似的还愣了一下。林风起便又问张远:“你才被锁来的时候说自己不过是个乞丐无赖,如今怎么说?”张远脸通红。他素来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因此平时只装作是客商,不卖人口的时候都还是扮回乞丐。谁能知道今天林县令审案还能给他端上一盆水来洗脸。林风起见他供认不讳,于是拿出来两年前一份进城名单与官府的人口登记:”你的户籍上写了你并没有娶妻,可是两年前你进城的时候带了一个小女孩,说是自己的女儿,对不对?“听到两年前,谭氏猛地抬起头。林风起说:“你从城外带了个小女孩进来,因着是拐来的,当天就急急地把她脱手卖给了牙行,正巧儿赶上了牙行那一月‘清货的时候,第二天女孩就被卖了出去,你一共拿到了二两银子,是不是?“张远低下头:“是。”衙役便将一个账本子递出来:“大人,这是张远别院里头搜出来的。”张远有个习惯,每卖一个人,手里便会记一次账,买人花了多少,卖人花了多少,账本子上写的清清楚楚的。两年前那笔单子本该写的是二两银子的入账,可他只写了一两。【白菜豆腐脑:有点没看懂。】【心上人:林爹审案子还挺仔细的?感觉应该是从出入记录扒拉出来的张远,然后又查到了牙行,就是我没搞懂为啥他明明卖了二两银子写的却是一两。】王举人摇摇欲坠。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果然,下一秒林风起就转向了王举人:“两年前正是你去府学参加科考的时候,是也不是?”王举人脸色惨白说不出话。谭氏却已经明白了,她跌坐在地,含泪道:“是,那一年我相公要去考科举,可是家里银钱不够,想了几个月都没法子,过后他说借了同窗的银子周转。”那会儿她的女儿还没被拐,王举人借到了银子,去了府学参加考试果然中了举,是他中了举几个月后女儿才被拐走的,因此谭氏从未怀疑过他。张远这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被捉到了县衙里。他读的书不算多,然而在人贩子这一行呆久了,自然知道要避着衙门行事,他连买别院都是借的别人的名义,平日里还以乞丐示人,小心谨慎之极,谁知道竟栽在了两年前这一道口上?人贩子素来对外说的都是下乡收的人,其实若是不荒不涝的,哪儿有那么多的人卖儿鬻女?他们个个都主动去拐过人,自然知道这是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