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怎么不问问哥为什么突然让你换房间?”贺行盯着周自书的脸,希望可以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些其他不对的情绪来,但是他失望了。周自书轻笑然后倒在了贺行的身上,后背紧贴胸膛,脑袋挨着肩膀。他的声音又轻又好听,带着乖顺的笑意,然而在听清周自书说了什么的贺行在一瞬间手脚冰凉,甚至忘了呼吸。他听见他说。“为什么要问呢?哥哥不喜欢这样的卿卿吗?听话又懂事,哥哥说的话卿卿不会问,卿卿只要照做不就好了吗?这不就是哥哥一直想要的吗?”贺行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要摇头否认,不是的,不是的,他想要的贺卿不是这样的。他的卿卿不是这样的,他的卿卿从来都不是那么听话,从不肯听他的话,他的卿卿总是调皮又爱捣蛋,又总爱给他找麻烦。贺行茫然地低下了头,却正好对上了周自书带笑的眼睛,眼睛恢复一丝清明。那眼睛像极了贺卿,他低头吻了吻周自书的眼角,虔诚又绝望。周自书几乎快要笑出声来,却因为身体的缘故,猛咳了好几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剧烈地咳嗽起来,可是眼角笑意不褪,硬生生逼出了泪来。好像是疼得太多,疼得太久,小小的咳嗽比起强制打针,跳下天台如此种种对他而言几乎算不上什么。这眼角泪是痛快的。贺行站在贺卿的房门口,看着周自书低着头收拾着自己的衣服。他收拾得很快,几乎根本没有收拾。他就抱着衣服走到了贺行的面前,笑了笑。“哥。”贺行看着周自书怀里的三两件衣服,皱了皱眉,“怎么就这么几件?我让阿姨来帮你收拾。”说着转身看向楼下,开口就要喊阿姨。“不用了,哥。”周自书伸手抓住了贺行的胳膊,摇了摇头,翻了翻手里的衣服。贺行顿时有些不敢看周自书,刚才周自书的话和表现都让他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下一秒这个人会说些什么,又会做些什么。“哥,那些都不是我的,太大了。”周自书的语气平缓轻松,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般,但是却让贺行的心揪了起来。他看向衣柜,衣柜的门没有关,就像是周自书故意想要让他看见什么一样。衣柜的门被拉开,衣杆上挂满了衣服,几乎看不出少了衣服的样子,那里的每一件都是贺卿的。贺行不肯丢掉,也不想收起来,于是就一直挂在了衣柜里。他想起最开始他因为贺卿的缘故刻意接近周自书的时候,有一次他偶遇淋了雨的周自书,他还记得那天贺卿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是正好的。就是在那一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要把周自书留在身边,做他的贺卿。但是他却忘了现在的周自书早已经瘦得撑不起那些衣服了。“哥,怎么了?”周自书扭过头去看衣柜,他故意没有关上柜门,就是想让贺行好好看一看。他不是贺卿。贺卿的东西不属于他,他也不想要。贺卿早就不在了。贺行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衣柜。周自书换去了客房,他打量了一眼房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自己仅有的那几件衣服放进了柜子里。“卿卿,如果你觉得住的不习惯,还是搬回去吧。”贺行突然开口。话一出口,贺行却被自己惊到。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又这么说,明明一开始就是自己提出让周自书换房间的。可是就在刚才他看着周自书的背影,他几乎看不出一点曾经的样子,他甚至在周自书身上已经找不到他看到过的贺卿的影子。眼前人不像贺卿,也不像周自书,就像一个他从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卿卿,哥还有事,就先出门了。”贺行转身就要离开。他待不下去了,他整个人乱成一团。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他以为他抓住了,他把爱人留在了身边。然而就在他以为他能够就这样和爱人一直在一起的时候,却有人在一点点地提醒着他,眼前人早不是心上人,心上人早已不在。他所抓住的美好都是虚幻。周自书关上了衣柜的门,看着贺行落寞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唇角,开口道:“哥。”贺行停下了脚步,听着周自书说了完话,却在听完那一刹那,双腿一软,几乎快要跪倒在地。他说:“哥,你说主人都会想要离开的地方,那么住在客房的人是不是会更想离开呀?毕竟只是客人呀。”话音刚落,周自书就看见了贺行落荒而逃的背影,他终于忍不住,不愿意再把快意憋在胸腔里,他背靠柜门,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