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多余的草筋灰一扔,靠着屋脊坐下,想这里头会不会有诈。
崔氏想她去闹,她没去,难道就这么算了?
碧桃在底下急得不行,也不知前头念叨了些什么,忽然喊了声:“姑娘你等等我!”
然后就跑了。
姜念的院子在内外院的交界处,往里看是自己院子,往外瞧就是去主院的小路。
她翘着腿晒了会儿太阳,就想翻到另一面,看看碧桃究竟在哪儿。
两条腿刚过去,身子还没扭转,底下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男声。
“这位姑娘,你在上头做什么?”
出于好奇,姜念先扭头去看,却只顺着屋檐望见襕衫一角。
不是家里人啊。
她扶着屋脊转身,看清那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青罗襕衫、玉簪束发。
周身皆是清隽文人气,那张脸却浓淡得宜,往那儿一站,青绿山水画一样疏朗。
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
“我上来修屋顶的,现下长梯没了,我下不来。”她朝人说了自己的处境。
“何处能取到长梯?我替你去取。”
居然还是个好人。
姜念摇摇头,“你别去,是有人故意为难我。”
至于如何为难,就不是他一个外男该管的事了。
然,好人可以做到底。
姜念悄然勾了唇角,忽然站起身问:“我跳下来,你能接住我吗?”
男人没回话,温和面皮绽出错愕。
“我跳了,你可接住啊!”
说完,她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张开手臂,身体如蝶翼般直直往下坠。
能接住最好,接不住,拿他垫一下也不亏。
出乎意料,这男人看着瘦,手臂却十分有力,稳稳托了她一把,两人脚步凌乱衣衫交缠,好在不至于跌倒。
姜念圈着他颈项,离得太近了,连他蹙眉的神情都这样生动。
应是想怪她举止轻浮,却又碍着涵养实在没法开口,只能蹙眉,用那双墨玉一般温润的眼睛无声控诉。
“多谢你。”
她生一双盈盈笑眼,眼尾带钩子似的微微上挑,透出一点小心思得逞的狡黠,像极了志怪小说里狐妖变作的少女。
微张的唇瓣近在咫尺,似被她吐到面上的那口气烫着,男人蓦地呼吸急促。
“姑娘,”他略微偏过头,“在下要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