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两个人的气氛就很有些别别扭扭的。顾迟迟搞不懂骆川那天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毕竟她平时也没少说瞎话撩他,他不也好好的吗?等晚上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想起自己看到他生气,竟然下意识的讨好他,顾迟迟就觉得十分丢脸。她下意识的忽略掉骆川是在她提离婚这两个字之后爆发的事实,单方面的宣布骆川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并且小本本上恶狠狠的给他记了一笔。甚至连离婚的时候怎么骂他,都打了两页腹稿。但到了白天,再次面对骆川的时候,她却全然不复晚上记仇时的威风,反而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老实的不得了。头两天的时候发现她不作妖了,骆川乐得轻松,但等这种情况持续到第三天,骆川又觉得浑身不对劲儿起来。在顾迟迟骂他的稿子越写越长的时候,他也在自己屋里辗转反侧。骆川也想不通,自己明明那么讨厌顾迟迟,怎么还对她的一举一动在意了起来,听到她对离婚这么了解、计划的这么周全,不应该当场同意,然后立马去打离婚报告甩开她吗?知道她不是真心的,自己为什么会生气?生平第一次,骆川开始思考起生存以外的问题。。。。。。每晚例行的骂骆川活动完毕后,顾迟迟气鼓鼓的躺下了。但她的梦境却并不平静。一会儿梦到小时候,妈妈还活着,那个渣爹还是个二十四孝好丈夫,妈妈拿着嫁妆支持他创业,从此家里过得紧巴巴的。记忆里,她总是被院子里的其他小朋友嘲笑,骂她是被爸爸抛弃的穷孩子。后来好不容易渣爹的生意做大了,家里条件好了起来,妈妈也怀孕了,经常问她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她也对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十分期待,没想到,孩子还没出生,妈妈就发现渣爹出轨,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有个一岁多的儿子妈妈受不了刺激,身体越来越差,最终生病去世,那个顾迟迟期待已久的小宝宝也没来得及出生就随着妈妈走了。扔下了她一个人。梦里,顾迟迟抱着妈妈的旧衣服,抗拒着后妈进门,却被渣爹扇了两个耳光,她倔强的堵在门口,哭喊着不要爸爸。这一刻,顾迟迟好像重新回到了当初那具小小的身体里,再次感受到那种被全世界抛弃,又无能为力的的绝望。“迟迟!醒醒!都是梦!”顾迟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串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抽泣了两声,这才从那种溺水般的状态里回过神来。但人还是不太清醒,她双眼涣散的看着满脸焦急的骆川,语气飘忽的说了句:“哥哥,你知道吗,我的名字是我妈妈起的,她怀着我的时候,过了预产期我都没出生,我妈妈就说,我的宝贝来的可真是迟啊”骆川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竟然哭的这么伤心,好在他睡觉一向警醒,这才能及时的将她喊醒。不然还不知道她会在梦里哭多久看着她失神的样子,骆川只觉得她好像还停留在另一个世界,似乎随时都会从他消散在他眼前。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清晰的意识到,他会失去她。巨大的恐慌击中了他,让他一个冲动,将人死死地摁在怀里。但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不断的重复道:“没事的迟迟,都是梦,没事的迟迟…”“哥哥,你说,男人是不是都会变心?”顾迟迟趴在他的肩头,幽幽的问道:“不管当初说的多好听,遇见了别人也依旧会变…”“不会的!”骆川打断了她,他双臂用力,将人搂的更紧了些,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坚定道:“你总说让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一次,可以吗?”“是吗?”顾迟迟嘴角勾起一个苍凉的笑,却没有回答骆川的话。当初那个男人也是这么跟妈妈说的,结果呢?但她没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将头埋在骆川怀里,静静的流着泪。等她的抽泣声逐渐平息,直到在他怀里睡过去,骆川才轻吁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将顾迟迟放回床上。他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手脚,看着顾迟迟的睡颜陷入了沉思。月光下,她睡着了也仍然是一副不安稳的样子,脸色惨白,秀眉紧蹙,眼角还在不断的沁出新的泪水,显然并没有真正平静下来。骆川在床边坐下,伸出手替她拭干脸上的泪水,又将她额前被泪水打湿的碎发捋上去,再低头看了看胸前被她打湿的一大片,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将被子给她盖好,轻叹了口气,就出去了。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原本双眼紧闭的顾迟迟睁开了眼,她伸手按了按先前骆川抚过的地方,只觉得额头上还残留着他粗糙大手摸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