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下戏。”裴邵城沉声说。易礼点点头,也看向稿纸上新改的台词,迅速将自己调整到状态。他深吸了口气,再睁眼时瞳仁已经惊恐地收紧,向后退了半步,声音颤抖地恐惧而又愤怒道:“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凭什么他犯的错要我来承担?!凭什么?!”裴邵城随性地坐在沙发上,点燃支烟向后仰去,台词早已烂熟于心:“凭你是他儿子。”“我不是!!”易礼歇斯底里,“是他杀了我妈!我亲眼看到他用我妈的血画画……”易礼缓缓跪向地面,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而出,他扑向裴邵城的大腿仰视着他,露出了绝望讨好的笑容:“下个星期我就要结婚了,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我跟她说好明天还要一起去商场买东西布置新家……求求你,放过我!你想杀那个男人对不对?我配合你!你想知道他的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求求你……放过我!”裴邵城弯腰,伸手轻抚上易礼的脸颊,神情竟带上了些悲天悯人的慈悲,叹声道:“你不该跟我说这些的……”易礼的瞳孔骤然收紧,裴邵城发出一串低沉的暗笑,柔声问他:“你说,你有孩子了?”易礼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身体颤抖地更加剧烈:“不,你别碰她们!不……这样吧,我拿东西跟你换!秘密怎么样?!关于那个男人不为人知的秘密!”“说来听听。”裴邵城饶有兴致地问。“画室的画,那些画有顺序!是打开暗室的密码!里面……里面关着他最爱的人!”易礼攥紧手中的剧本,按照人物的反应咽了口唾沫,“你还记不记得画室正中间挂的那副画……那是……是……”易礼的眸光轻微跳动了下,眯起眼辨认着剧本上新改的台词。“是《玛丽的绵羊》。”见对方卡住了,裴邵城顺着剧情给他递了句台词。“对!就是《玛丽的绵羊》,画里抱着小羊羔的女人,她……”易礼再次顿住,片刻后抬眼冲裴邵城抱歉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啊师哥,我、我看不太清这段台词。”只见易礼手拿的剧本上,关于这段台词的有几处被水迹沾湿,变得模糊不清。正是温钰寒方才落下的那几滴汗。“画里抱着小羊羔的女人,其实是你小学的音乐老师。教会你的温钰寒看着裴邵城,既没直接拒绝也没有点头答允。他握笔的右手伏在桌前仍在颤抖,被他用另只手按住控制着。易礼看看温钰寒又看看裴邵城,觉得似乎应该说些什么来打破尴尬,又怕说错话,小心翼翼地扯了下裴邵城的袖口,柔声说:“那个,师哥还有温学长,要不要先吃点荔枝再……”“重写。”裴邵城看也不看易礼,盯着温钰寒冰冷地重复道。温钰寒用拇指顶着钢笔的笔尖,让更尖锐的疼痛来冲淡原本手腕带来的灼烫。片刻后,他淡淡牵起唇点了下头,把那页沾了汗水的稿纸揉皱团成一团,扔进了脚下的废纸篓。接着又拿出新的稿纸,重新动笔书写。手腕的颤抖令他的字迹失去了平日里的隽秀,但温钰寒的脸上却还是一片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