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握紧拳,反复松开又攥死了几次。终是恶狠狠地盯着裴邵城,咬牙道:“姓裴的,你要是敢对老师做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话毕,他又再次深深看了温钰寒一眼,这才转身颓然地走到玄关。打开门,轻轻关上了。屋内一时陷入了沉寂。温钰寒从桌上取过烟盒,自顾自地磕出一支来叼在嘴里点燃,看向窗外那棵巨大参天的梧桐树。客厅的光流进卧室,覆盖面却只有区区一层。温钰寒的整个身子都浸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个瘦削的轮廓和微弱火光随着烟草燃烧在一明一灭。他又深深吸了口,弹了下烟灰,返身朝裴邵城走来。擦肩时道:“我拿碘伏给你。”裴邵城没说话,也没打算给温钰寒让出位置,仍是堵在门口。温钰寒咬着烟嘴沉默了下,随即会意地点点头,抬手平静地去解裴邵城的衬衫领口,被对方擒住手腕。“做什么。”温钰寒抬头看向裴邵城,眼中带着戏谑。裴邵城读懂了他的意思,却也不急着否认,只是道:“现在没兴致了。”“是么。”温钰寒抽回手,捋了下额前碎乱的头发,随即吐出口烟雾,“那就先回去吧,什么时候等你有了兴致,最好事先说一声,像今天这样挺唐突的。”“我晚上吃饭的时候见到了陆彦珩。”听到这个名字,温钰寒的动作蓦地僵了下,落进了裴邵城的眼睛里。他眸色阴冷,可温钰寒的脸色更寒。“你调查我?”“他说你们是在洛城的小酒馆里认识的,之后你还专门请他去看了场话剧。”裴邵城注视着对方沉声道,“连路径都和咱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差不多…还是说,你对每个人其实用的都是同一种套路。”“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么。”温钰寒捻灭烟头,有些不耐地又摸出根新的。烟刚夹在指间就被裴邵城抽了过来,叼入自己口中点燃。烟雾带着股苦涩的薄荷味,萦绕在两人之间。“不得不说温老师在撩拨男人这方面的确很有天赋,陆彦珩这棵大树可比你当年找的那假洋鬼子要强多了,叫什么来着?dennis?我记得他后来好像去了德国,还攀上了一位女珠宝商。”“够了…”在捕捉到温钰寒眼中的屈辱后,裴邵城竟产生了一丝诡异的快感。他刻意忽视掉心脏某处不住传来的钝痛,又向前逼近了一步笑道:“一心指望着他能出面替你摆平麻烦,最后反倒被人摆了一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当时到底是什么心情。”温钰寒闭上眼,睫毛因情绪激动止不住地颤抖。裴邵城抚向他的后脑勺,侧身贴于耳边道:“我更想知道,到底哪个牧神才更能取悦你,让你满足?”“裴邵城,闭嘴。”“你在他们床、上的时候,也会喊他们「pan」么?”啪!一道巴掌响亮地落在了裴邵城的脸上,颊侧瞬间便浮现出红痕。“我说…够了。”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裴邵城面无表情地舔舔腮帮,尝到了丝腥咸。温钰寒的手仍顿在半空,像是也没料到自己真的会伸手打了对方,显得有些错愕、也有些惊慌。“抱歉。”他垂眼避开裴邵城的视线,低声说。道歉迟迟没得到对方的回应,气氛再次僵了下来,沉默中带着股令人难安的窒息。许久之后,裴邵城转过身走到烟灰缸前最后又抽了两口捻灭,背对着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没人知道他此刻有多希望温钰寒能在给了他一巴掌后大骂他说,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是自己阴险狭隘误会了。他和陆彦珩从来没关系,和那些个什么小张小洋dennis通通没有关系!只要温钰寒能解释,哪怕一句,他就会信。然而,温钰寒自始至终都没有反驳一句。当身后的人再开口时,声音已重新恢复了平静。“是我对不起你…”温钰寒靠在墙壁上看着天花板,他的语气轻浅疏离,末了唇边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裴先生千万别和我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不值当的。”树梢上又一朵梧桐花落了。……裴邵城走了,在此之前再没和温钰寒说一句话。他将车开出去好几公里后才忽然想起,自己其实是来给对方送胃药的。当然,这也不过只是个借口罢了。他将药盒往后座上一撂,将车停在路边点燃一支烟沉默地抽着。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街上偶尔只经过一两辆车,皆是飞驰而过。突然,裴邵城听到隔着的红砖墙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