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裴邵城啊裴邵城,你真他妈是个大怨种!”沈未终是憋不住跟他说,“你说你这一天天心心念念地记挂着别个,也不看看人家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人了。”“你说他助理?”“助个屁的理啊!”沈未失笑道,“你想想一个被那么多同行联名抵制封杀的编剧,又是怎么能接到钟皓的项目的?”裴邵城的眼底渐渐胧上阴云,只觉得沈未的一字一句都在刺激着他的耳膜。许久之后,裴邵城阴沉道:“谁?”沈未被对方的语气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才叹了口气说:“先说这事我可不确定啊…但听你们那戏的联合出品方说,钟皓之所以最后能用温钰寒,是陆彦珩亲自出面给他做了担保。”“陆正强的儿子?”“就他,陆家大少。”沈未顿了顿,严肃道,“照我说,那大编剧要是真跟陆彦珩有点什么,我劝你还是及时止损吧,不然到时候可就真麻烦了。”……“喂?邵城?人呢?”嘟——电话被直接切断了。裴邵城看向窗外几乎没两分钟都会暗下几盏的灯火,神情掩埋在阴影里。温钰寒,果然从来都未曾变过。……再见面是在半月后。温钰寒接到冯源的电话,说导演和裴邵城他们已经看完了他最新提交的剧本初稿,想开会集中探讨下里边的问题。前往钟皓的路上,小洋的话显得特别多。一会儿问他胃还有没有不舒服,一会儿又问冯源在电话里是怎么评价剧本的。温钰寒从兜里摸出一颗山楂糖递给他,笑笑道:“你是不是紧张?”小洋被一语道破,身子明显僵了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可不嘛,毕竟是第一次填戏,怕我写的那几场人家不满意,拖了老师的后腿。”“别担心。”温钰寒将身子靠在后椅靠背上,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高楼人群,温声道,“我发甲方之前又统了遍稿,你写得挺好。”“是、是么?!”得到温钰寒的夸奖,小洋的脸上泛起激动的红光,咽口唾沫说,“以前在老家写得全是广告文案,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这么大的电影项目呢,多亏有老师!”小洋边说边笑着朝温钰寒看去,接着便出了神。午后的阳光斜照在对方的脸上,落下金色的斑驳。温钰寒半眯着眼,漫不经心地注视着街景,一副疏懒的样子。这是他在日常不写东西时的一贯状态,像是在神游,又像是有些困倦。小洋记得第一次在老家的小酒馆里遇到温钰寒时,他就像现在这样游离在酒保殷勤地接连搭话里。指间夹着烟,面前还摆着杯加了冰的梅酒,端起酒杯时不小心洒了些在桌面上,就用食指一下下划着那团水迹,抬起眼用清亮而散漫的语调问酒保:“抱歉,您刚说什么?”那时的小洋就忍不住在想,这个人看起来好寂寞啊。可他又不愿上前惊扰,因为那样的画面,实在太过漂亮。以至于每当看到温钰寒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的心就会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好看么?”对方的问话将小洋的思绪猛地拽回,他慌张地正襟危坐,尴尬地“啊?”了声。温钰寒冲小洋牵了牵唇,被碎发遮挡住的眸中露出了狡黠的笑意。被看穿心思的小洋懊恼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句:“您就别逗我了…”……车停在了钟皓楼下,温钰寒带着小洋走进大楼,按了电梯。电梯门刚要关上的一瞬间,被人再次打开了。小洋看到来者后本能地怔了下,连忙看了温钰寒一眼,接着小心翼翼地跟来者打了声招呼道:“咳,裴先生早!”裴邵城全然不理会小洋,沉默地注视着温钰寒,眸色暗沉。气氛一时间被他的气场搞得有些压抑,小洋和eily面面相觑,都不敢支声。最后还是温钰寒先开口打破了寂静,他冲裴邵城抬手示意了下,轻笑了声:“早啊。”裴邵城仍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温钰寒没得到对方的回应倒也不恼,随手再次按下关门键和楼层数。小洋悄摸看看裴邵城又看看温钰寒,心中早已对两人的关系充满了疑惑。其实从度假村回来的第二天,他就借着写稿的间隙尝试问过温钰寒,但对方只是吞吐着烟雾,没头没尾地拉长调子说了句:“我和他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洋知道这其实是温钰寒拒绝回答的一种方式。狡猾且奏效。于是他便也很识趣地不再多问,只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地揣测,总觉得温老师在遇到裴邵城后,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