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温钰寒的眸色也是一暗,低头就想贴着墙边溜进屋里,却只觉得胳膊被人钳住向后一拽。“温老师。”头顶传来了个低沉的声音,“你这烟抽得时间也太久了。”小洋被裴邵城如此冒犯的举动吓坏了,码着胆子上来就要拉开他的手。“裴先生,温老师他…”“小洋。”温钰寒看着裴邵城平静道,“你先回会议室去。”“温老师!”“去吧。”小洋皱眉看看温钰寒又看看裴邵城,最后还是防备地点了下头,犹犹豫豫地转身进了转门。露台上一时只剩下温钰寒和裴邵城二人。温钰寒收起笑意,冲对方眯了眯眼:“你头顶就有个摄像头。”“那是你的新床伴?”两人同时开口。温钰寒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愠怒。可那神情也仅仅只有一瞬,便又迅速回归到了平静。他闭眼笑了下,等再睁开时,眼中已重新染上了裴邵城记忆中的狡黠与风流。“搞艺术的嘛,要让自己随时处在一种兴奋状态下。”温钰寒顿了顿,尾音上扬,“这话我以前也告诉过你,不是么?”裴邵城面无表情,可手上的力道不由就又加重了几分。温钰寒被他攥地蹙了下眉,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可他仍是波澜不惊地迎着对方暗沉的眼眸。他知道,裴邵城在生气。然而,就当温钰寒以为自己要被对方甩翻时,裴邵城的手却缓缓松开了。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烟盒,不慌不忙地点燃,却仍是堵着门,没有半点让温钰寒离开的意思。“你一点都没变。”裴邵城说。“你倒是变了不少。”温钰寒将被弄皱的衬衣整了下,漫不经心道,“以前的裴邵城,可不会像现在这样上来就打听别人的私生活……我说,你不会真是出来抽烟的吧?”裴邵城呼出口烟,没回话。“裴先生…”温钰寒觉得有些疲惫,耐着性子道,“你也知道近两年影视行业不景气。实话说,我是花了很大功夫才争取到这个项目的,光比稿就比了三轮…非要这么跟我过不去么?”“什么时候你也沦落到要跟人抢饭吃了?”裴邵城审视着温钰寒,缓声说,“看来当年的大腿还是没抱牢。”温钰寒笑笑,兀自只接上半句,“哪儿的话,真要是饿极了,嗟来之食也能吃得很香。”他边说边又摸向兜里的烟盒,“裴先生现在的片酬怎么也该是我的十倍了,总不至于还惦记着这一点编剧费吧?能不能行个方便,请您带来的那位顾问高抬贵手。时隔多年再一起合作,和和气气的不好么?”“你觉得我在找茬?”裴邵城顿了顿,“吴老师论资历作品都远在你之上,我把他叫来当顾问也是出于对项目本身好。”他自下而上地打量着温钰寒,扬起唇,“学长,都混成这样了,还是这么不虚心啊?”这话被裴邵城说得不轻不重,却仍是快准稳狠地将温钰寒刺痛。他的脸色冷下来,终是有些压抑不住怒意地点头笑了声:“到底是来撬活还是来帮忙,你自己心里清楚。”裴邵城叼着烟,不置可否。“裴邵城,今天要真是我技不如人,我屁话也没有…”温钰寒擦亮打火机,“可你好歹也演过这么多戏了,当真就分不出剧本的好赖么?”大概是因为情绪波动,胃里又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温钰寒赶忙深吸了口烟草,压下了那股翻涌着的恶心。“你病了?”裴邵城蹙了下眉。温钰寒哼了声,倚着墙闷声连抽了大半根。才将额前的碎发捋向脑后,淡淡道:“我知道对于资方来说,裴先生的价值远比我多得多。毕竟一个有黑历史傍身的三流编剧,片方能跟我签合同就已经算是很够意思了…”话及此处,温钰寒颓笑了下,“算了,跟你讲这些也没用。”他抵着墙撑起身子,“我不玩儿了。待会儿会上商量下吧,你们要是还打算用我的大纲,就把这一阶段的钱付了。要是不用,就自己推翻重来。至于耽误的这段时间,我只能说抱歉。”“你到底哪儿不舒服?”“行了裴先生。”温钰寒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厌倦,“你连我治病买药的钱都要抢,还管我哪儿不舒服?”他说着朝裴邵城脸上喷了口烟,戏谑道,“改明儿要是在圈子里听到什么落魄编剧因病无钱医治,暴毙家中,记得给我烧把纸钱……”话未说完,嘴里的烟便被裴邵城蓦地抽走,捻灭进一旁的富贵竹花盆里。温钰寒舔了下唇,避开那炙人的目光。“说真的,要不是你以前也用这招糊弄过我,我还真就忍不住想放过你了。”裴邵城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