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说法是,那天喝了酒,她主动陪了郑三炮;还有一种说法,也是最普遍的说法是,闻鸣和齐如龙父子俩上了她,郑三炮作主让闻鸣赔钱给齐老拐一家,再娶了柳思涵;柳思涵起初自己的说法是,上她的那些人里有郑三炮,没有闻鸣。”
“起初?后来改说法了?”
“不是改不改,而是没声了。”
蔡匡正冷笑一下道,“早年这事闹得挺大的,她一直告到市里。后来,她不但没声了,还由郑三炮一路安排,先是去舞蹈学校学了舞蹈,然后进了乡文化所,再到县文化馆,郑三炮走哪儿把她带到哪儿,闻鸣也由彭天赐的司机变成了郑三炮的司机。”
孟谨行叭嗒叭嗒抽烟,总觉得好好一枝鲜花给插牛粪上了。
不对!他暗想,花儿插在牛粪上还能长得更艳丽些,柳思涵这哪是插在粪上,简直是泡在毒水里了,迟早连芯都得烂空了。
蔡匡正笑问:“这下想明白了吧,为什么冯书记那么针对她?当年这案子就是冯书记办的,就因为她突然嫁了闻鸣,又去了都江上学,彻底就成了无头案。”
蔡匡正没说这背后更深的一些事情,那一年,其实是有机会令郑三炮下台的,可惜!
不过,就这些,孟谨行已经有点明白冯海洋他们的意思了,这几位是恨柳思涵坏事且不自爱,就干脆往坏里糟践她,来一场口头轮女干,既羞辱了她,也在思想意识上占了郑三炮的便宜。
俩人抽完烟,一起回到包间。
朱一飞看他们一眼,问蔡匡正:“去了这么久?”
“实在够呛,在外面抽了支烟压一压。”
蔡匡正在朱一飞面前很诚实。
朱一飞点头说:“今天喝得也差不多了,老领导想先躺一会儿,你陪他去看看房间。”
说着又对孟谨行说,“我去看看一会儿唱歌的房间,小孟,你陪冯书记先聊会儿。”
孟谨行刚想说,看歌房这样的小事就我去吧,随即醒悟过来,自己和冯海洋头次见面,朱一飞竟然让他单独陪冯海洋坐一会儿,冷面的冯海洋也没反对,这应该是他们故意安排的才对。
他当下答应说好,并招呼服务员沏两杯佘山云雾来,又点了烟递给冯海洋。
人走净,冯海洋咬着烟说:“老邹头是你们乡的人吧?”
孟谨行很意外,特意让他留下来竟然说的是老邹头,难道这个上访专业户去市里告状了?
他朝冯海洋点头说:“对,我们乡五一村的。”
冯海洋稀疏的眉峰耸了耸,“你看看这个。”
他把一封信推到孟谨行面前,“这是他一周前在市委招待所门口堵了我的车递上来的。”
孟谨行差点吐血,老邹头也太能了,怎么给他掌握到监察局长的行踪的?
他赶紧把信抽出来,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
这一读,又让他浑身汗淋淋,全篇竟然都是白话文,之乎者也,像是私塾先生写的东西,而内容竟然都是状告乡长梁敬宗徇私枉法,中饱私囊,欺压百姓。
冯海洋用小拇指抓抓额头,吐着烟说:“你对这封信怎么看?”
他问了这个问题后,并不急于得到孟谨行的回答,而是借着烟雾的掩盖,仔细观察孟谨行,留意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在看到孟谨行抽完手里的烟时,主动摸出自己的烟扔了过去。
职业的原因,令冯海洋一直很有耐心,尽管蔡匡正一再跟他说,孟谨行人如其名,做事说话谨言慎行,他却不相信一个拥有高学历并且如此年轻的乡长,在连番差点送命的情况下,自尊心会不受到打击,能忍住不添油加醋地批驳梁敬宗,甚至对梁敬宗背后的力量发出质疑?
他等待着。
孟谨行由今晚冯海洋对待蔡匡正的态度、对柳思涵的言语侮辱,便对冯海洋此人印象不佳,就算蔡匡正解释了理由,但孟谨行还是认为,作为一名纪检干部,冯海洋的气量太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