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打手在吆喝,孟谨行听到杂乱的脚步声,身体开始被搬动抬起,很快身体右侧的人似乎力有不及失了手,连带其他人一起失手,把孟谨行重重地砸落在地。
“怎么搞的?这点事都做不好!”
打手不满地呼喝。
“南哥,我们干了一夜还没吃过东西,”有工友在说话,“这人反正死了,要不待会有力气再扔?”
“就你事多!去去,干活去,吃过饭再来扔。”
打手嫌死人身体沉,懒得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又觉得工人的话有几分理,当下把人赶回去干活,自己也走了。
孟谨行躺在地上很久,感觉四周的确没有任何动静,才悄悄启开一点眼缝。
他是在北墙底下。
明白了,老柴昨晚站在墙头绝望,是因为墙上的灯照着下面的蛇坑,让老柴看了个清清楚楚。
孟谨行替老柴庆幸,如果没有那灯,老柴必定毫不犹豫就跳下去了,等待他的不是重见天日,而是比砸死更痛苦的死亡。
孟谨行开始思考要怎样躲过被扔进蛇坑的噩运,耳朵里却分明听到有脚步声向自己靠近,他又一次屏住呼吸,心跳骤然加速。
一只枯瘦的手抓住孟谨行的手腕,同时有浓重的口气喷在他左脸,喑哑的声音传入他耳中:“我知道你没死,刚刚扔你的时候,你的眼皮有动过。”
孟谨行一震,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披着长发、肮脏的脸,而这张脸上的眼睛分外的黑亮。
“我昨晚睡在老柴边上,听到你们说的话。”
那人说,“你是个爷们!”
“你是北方人?”
孟谨行说话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哑得如同破锣。
“我跟老柴情况差不多,来的时间比他长,有五年了。”
那人不时警惕地朝四处张望一下,“独眼和我一起到这里避祸,只不过,我不愿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你身上是什么案子?”
“抢劫。”
那人说到这里不再东张西望,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孟谨行,“我跟另外几个人商量过了,我们把你藏起来,等老柴带警察来后,你帮我们一起求求情行吗?”
孟谨行沉默数秒道:“如果你们身上不背杀人案,我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结果。”
“没有没有,我们几个都没杀过人,也是真不想再逃了,只想早点见到家里人!”
“你们怎么藏我?”
“就这里往东十几米,我们搞了一个空心石堆,平时轮流躲里面偷懒,可以把你藏那儿。”
那人没听到孟谨行承诺,不放心地追问,“你能帮我们吗?我们几个知道这里很多事的!”
“如果这件事解决,我一定尽力帮你们求情。”
孟谨行说。
那人的眼里闪出希望,“那你再闭眼躺一阵,吃过饭,我们借口扔你,再把你藏起来。”
孟谨行闭上眼,很快听到脚步远去,心里充满酸楚。
深秋的阳光虽然不太强烈,却依然可以把岩石烤得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