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柳如意,乔氏把三个女儿都叫到正房,让她们挑簪子。
大的让小的,傅宛让傅宣先挑。
别看三支簪子总价九百两,单价绝不是每支三百两那么算的,最贵的应该是蓝宝石镶的那支,其次是纯净的粉红碧玺,最后才是白玉簪子。
眼看傅宣要去拿白玉簪子,傅容挡住她手,朝乔氏道:“娘,让弟弟给我们分吧,你每次拿出一支,弟弟指谁就给谁。”她是哪支都无所谓的,白玉簪子给她她也喜欢,但就是不想妹妹选最便宜的。
“何必那么费事。”一眼看穿三姐姐的心思,傅宣坚持要去拿白玉簪。
傅容仗着身高将妹妹挤到一边,抢着把三支簪子都递给母亲。
乔氏欣慰地笑,姑娘们都爱比较,亲姐妹也有彼此不服气的,可她的三个女儿从来没闹过那种别扭。一个温柔端方,一个活泼娇憨,一个爱书如命,给她省了不少烦恼。
“那好,就让官哥儿分吧。”乔氏一锤定音。
最后傅宛得了蓝宝石的,傅宣得了白玉簪,傅容得了她心里最中意的粉碧玺簪子。
这也是乔氏最满意的分配。
她高兴地亲了幺子一口:“咱们官哥儿眼光就是好,知道姐姐们戴什么颜色的最配气度,将来长大了,肯定会讨小姑娘欢心。”
官哥儿抱着首饰匣子咧嘴笑。
傅容靠在母亲身边,看看周围面带笑容的亲人们,前所未有的满足。
重活一世,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心无所忧。
~
从正房回到自己的跨院,傅容靠着迎枕歇了会儿,命梅香去把琴香叫来。
“姑娘。”
已经换了一身白裙的琴香有些拘谨地走到傅容身前,眼睛看着傅容腰间。
傅容认真地打量琴香。十几岁的小姑娘,脸庞黝黑,粗眉毛,塌鼻梁,厚嘴唇,唯一可看的就是那双水灵大眼,可惜旁人在注意到她的眼睛之前多半就别开眼了。大抵是相处了几年,看习惯了,眼下傅容没觉得琴香多丑,笑着问她:“住处都安排好了吗?屋里可缺什么东西?”
琴香连忙道:“劳姑娘费心,都挺好的,住在梅香姐姐旁边的屋子,两个姐姐都很照顾我。”
倒是有两个小丫鬟扭头偷笑的,被梅香凌厉瞪了一眼后立即不敢表现出来了。这样的照顾,琴香既高兴又不安,总觉得自己初来乍到,不值得被人如此重视。
傅容好歹也算活了两辈子,琴香又不擅掩饰,很容易就看出了她的顾虑。朝琴香招招手,示意她再靠近点,傅容拨开额间的眉心坠,指着那个小坑道:“这是我生病留下来的,麻子,这辈子多半都去不掉了,我不想让人瞧见,所以挑了你来身边伺候。琴香,这事除了老爷夫人们,整个信都城只有孙嬷嬷梅香兰香几个知道。我信你,也希望你为我守口如瓶。”
让琴香知道她的坑有多大,她才能做出最适合的花钿。
琴香貌丑心灵,当即跪了下去:“姑娘放心,琴香对天发誓,绝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若有违逆,只叫琴香下辈子,下辈子还生成这样!”生得丑到什么都没做,也会沦为旁人口中笑柄。
傅容没有笑,反而有些歉疚,为当初的轻视。
穿鞋下地,傅容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我自然是信你的。容貌一事,旁处我管不到,在我身边,谁敢嘲笑你,我马上将人撵走。”
她声音娇柔,此刻话里却全是坚定的袒护,琴香低头,无声落泪。家中父母都不曾这样待她。
傅容递帕子给她:“好了,你先下去吧,把做花钿的材料用具都列出来,明日我让人去买,暂且不急着做,今天从如意斋带回来的够用一阵子的。”
“嗯,姑娘只管放心,琴香定会好好伺候姑娘。”琴香再次保证,红着眼圈走了。
傅容重新靠到榻上,拿起刚刚放到一旁的簪子把玩。
那个小厮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世她没在如意斋碰到过他,嫁进郡王府后才在公爹身边见过几次,莫非他原是如意斋的人,后来如意斋一夜间人去楼空柳如意顾娘子不知去向,他又投到了郡王府?
可柳如意离开跟她出嫁中间只隔了半年多,那小厮如此迅速成为公爹身边亲信,也太奇怪了吧?如果他真有那种本事,这会儿也不至于屈居在小小的如意斋,早就另投高枝了。
又或许,他本就是公爹的人,被派去了柳如意身边?
那柳如意知不知情?
知情的话,就只剩一种解释了吧?
傅容举起簪子,盯着那娇嫩的粉色蝶翅,心中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