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凉一言不发地穿衣。
人能从躯体的抚慰获得安慰,尽管有时那只是饮鸩止渴。
夏霖好似用尽了气力游出深水区的溺水者,仰面躺看天花板,吐息幽长。
“我有时候觉得你像飘渺的香气,像流过草甸的溪流,像山月间的晚风……像外星生命,就是不像人。
式凉穿戴完毕,在房间正中略站了站。
四面八方的灯光使他的影子淡而模糊,几近于无。
没有故乡,没有归宿,没有一条确定的去路;
过去和未来都只能带着不同文化的痕迹,从一处流窜到另一处,不为任何地累加着时间和事件,爱恨情仇都终将被撤去根基的空中楼阁,宇宙杂种,拿什么像人?
“唉,我说这种话干什么呢。”
夏霖埋怨自己。
“这是我最长的一段感情,我不觉得浪费,人和人不是在一起才叫修成正果,才有意义。”
他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以后还是朋友,别不联系。”
“好。继续给我写信吧,我会回的。”
门在身后关上。
门内传来释放的抽泣声,式凉毫不停留地走了。
他去了地球另一端的战场。
独立战争的热带殖民地区;
种族屠杀的北非傀儡政权……
他没有对毒品或爱情上瘾,却对冒险上瘾了。
在险境中为活着奋斗,不留空闲不断奔波,让大脑被紧张的计划和生活的琐碎填满……
就像钱万爵说的,有上瘾的东西是件好事。
证明他还没有与生命和感情绝缘,尚未厌倦活着。
对他自此销声匿迹,姥姥去世也未出现,公众大致有两个猜测。
一说他是因为祁陌的死憾然出走,二说是电影出了重大政治立场问题,他才不得不流亡。
相信后者的更多,封建时代背景本就不好过审,更别说是那段敏感的历史。
即使有庄学礼的本子打底,让一个没学过也没阅历的导演拍肯定出大问题。不然电影不会八九年还无法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