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起进了厨房,谢承言一个人站在客厅里,身体发冷到几乎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过了很久很久,谈衣从厨房钻出来看到他,才想起了还有他这个人,脱口而出,“你还在这里啊。”谢承言看着面前这个好像一下子变得完全陌生的人,他的表情那么无辜,他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的心被整个挖了出来,胸口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一直都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是吗?”谢承言忍耐着要把他逼疯的痛苦,一字一句地问。“也不能这么说嘛,”谈衣皱了皱眉,好像有些责怪他,“我以前是真的挺喜欢你的。”“呵,喜欢我。”谢承言低低笑了一下。谈衣叹了口气,“不过人都是会变心的,我也没有办法。”就用这么一句话,他就轻而易举地带过了他们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感情。谢承言忍不住捂上自己的心口,他亲手挖出自己的心脏,而谈衣却根本不放在眼里,他甚至微笑着把这颗心扔到地上,当着他的面,把它踩地四分五裂。“你会后悔的,”谢承言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手指几乎要深深地抠进墙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说完这句话,谢承言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口。谈衣静静看着他离开,胃部忽然又开始激烈地痛起来,浓重的血腥味涌上喉咙,他连忙捂住,快步坐到桌子旁边坐下。谢辰风也从厨房里出来了,眼里的高兴掩都掩不住,他不停地给谈衣夹菜,幻想着美好的未来。谈衣终于和谢承言分手了,他也终于有机会了。他们本来就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他,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只要有时间,他一定能走到谈衣心里,成为他心中最无可代替的那个人,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谢辰风一直怀抱着这样的美好希冀,直到有一天,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急匆匆把他从教室里叫出去,对他说出那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噩耗。他麻木地跟着那个自称是谈衣同事的人离开学校,麻木地跟着他走进医院,麻木地坐在走廊外的地面上,麻木地看着红光闪烁的急救室,脑中一片空白。豪门文21怎么可能呢?什么叫胃癌?谈衣怎么会得胃癌?谢辰风颤抖着抱住膝盖,感到前所未有的冷,就像置身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冰窟之内,他看不到光,只有丝丝冷意刺入骨髓,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有人坐到他旁边,谢辰风没有理会,那人开始自顾自地讲起话来。“小衣常常说自己有一个很优秀的弟弟,长得又好看,成绩又好,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为了这个弟弟,他那个时候才初中毕业,就已经每天到处跑地打工赚钱。那么小的身板,有时候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谢辰风僵硬地转过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初中毕业?他想起那时谈衣开始夜不归宿,每次回来还总是一身酒气,他一直以为他像他妈妈一样,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他们还常常因为这个吵架。“不可能的……”谢辰风失神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谢家的人不是有给生活费吗?”“谢家早就没给生活费了。”有一个声音插进来,“你就是谢辰风?”江一帆刚交完费用,斜睨了地上的谢辰风一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像是羡慕,像是嫉妒,像是不平,又像是不忿和痛惜,“他为你可是吃了好多苦。”前段时间,江一帆陪女朋友来医院,正好遇到了谈衣。他看他慌慌张张的,还打趣他是不是也怀孕了,却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谈衣不让他往外说,他却悄悄私底下调查起来,调查的结果让他震惊。谢辰风听着这个桃花眼的陌生男人和他说谈衣为他做的事,听一句心脏就痛一分,等到最后全部听完,谢辰风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谈衣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也从来没有去主动了解过。原来他不是喜欢夜不归宿,而是因为工作太累了,他没有力气回家;原来他并不喜欢喝酒,而是因为要为他赚钱,所以才没有办法拒绝;原来他那么辛苦地甚至不吃饭地省下每一分钱,只是为了给他多留下一点点的生活费;原来他……竟然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地了解过他。在每次谈衣一身疲惫地回家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呢?谢辰风咬着牙,第一次感觉到眼眶里滚烫的液体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那一幅幅画面从脑海中闪过,残忍到令他没有力气面对,但他还是逼着自己去回忆。他从来没有问过谈衣累不累,他对他冷嘲热讽,说他像那个死去的女人一样愚蠢又浅薄,他说他不思进取,说他自甘堕落,他说他……只会让他觉得丢脸。